杭州自古就是繁华之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船队慢慢驶入城中,从清新的江南小楼,一路过渡到喧闹的闹市。钱塘江上来往客船熙熙攘攘,两岸酒旗招展,文人把酒临风,歌姬声音婉转如黄莺一般。
刑德早就得了信,亲自带人等在了渡口。挂着京城杜家灯笼的行船驶进来,刑德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忙迎上来,让身边的人赶紧将船固定在港口上。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白色绣修竹的直裰,一个穿着蓝色祥云暗纹直裰,一前一后从船舱中出来。
“杜少爷,黄少爷,我已经等候多时了。”刑德忙把他们迎下来。这一船的人下来了,刑德一介商户也不好与后面的钦差大人们接触,只带着两人和护送的锦衣卫,一起到备好的私宅而来。其他的大人自然有交代好的人带着他们去定好的客栈歇息。
两人共乘一车,穿过这一片江南锦绣山水,到了一处白墙黑瓦的园林。两人下了马车,又换了马车,往里面精致屋舍而去。
“景色的确不同。”朱厚照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绿树成荫,鲜花竞开,池内鸳鸯戏水,果然是江南温柔乡的模样。杜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与现代不同,笑道:“哪里会一样呢,要是在那时候,哪里会有这么一座宅子。”
不多会儿就穿过一片院子,到了正房里,徐贝娘早就等在那里了。徐贝娘今年也二十岁了,算是很大的大龄女青年了,她也不准备再嫁,索性自己将头发盘了,便于在外面行走。
杜若见她穿着豆绿的襦裙,头上挽着髻,容貌越发鲜妍,好一个凌厉的美妇人。
知道了朱厚照的身份,徐贝娘也打量着两个人。一个面容还显稚嫩,行动见却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一双眼睛越发耀眼的如星子一般。杜若两年不见又高了一些,除了喉结还是小小的,已经是一副大人模样,一身蓝色直裰被他穿的服服帖帖,修长挺拔。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民女叩请太子殿下、小公爷安。”徐贝娘早就将其他伺候的人遣的远远地,只留了一个银环在这里伺候。见徐贝娘主仆跪下请安,跟着进来的刑武也要跪下请安,朱厚照忙将他们扶起来,说道自己是微服出巡,不用如此多礼。三人才又站起来。
刑武让朱厚照两人一右一左坐在上首,自己和徐贝娘两人坐在两人下首处,银环给各位斟上凉茶消暑。
“黄少爷,杜少爷放心,如今杭州城都不知道少爷们到了,杭州城无人见过两位少爷,少爷们只要安心呆着就是。几位大人我也安排好了,跟着两位少爷的,都在这里住,这里离杭州城里热闹的坊市也近。几位大人都住在仙客来客栈里,那里离织造府近,跟着大人们的人也住在那里。”朱厚照听了夸他安排的极好。
稍坐了一会儿,后面的人来说沐浴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各自沐浴去。
沐浴好了,两人又捯饬成一幅偏偏佳公子的模样。这个宅子依山傍水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还是凉风习习的。两人一人一把不知是那个江南才子画的江南小景的扇子,扇着扇子行走于柳荫水榭间,不知不觉已经沾了几分江南之气。
用过了一顿极风雅的午饭,一路舟行劳顿,朱厚照和杜若有些疲惫想睡个午觉,徐贝娘带着两人去睡午觉。就有一处临着荷塘的轩馆,两面临水,空气中氤氲着水汽,凉快又舒服。
安置好两人,伺候的刘瑾和小厮木鱼各自退出去了。两人各一个极宽敞凉塌,中间用绿色的纱帐隔开,朱厚照看四周没有一个人了,自己三两下跳到了杜若的榻上。
杜若正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了,被他一下子吵醒了。睁眼看是朱厚照,啪的一下就打在了朱厚照的屁股上。朱厚照羞恼了,干脆坐在他身上挠他的痒痒,杜若又不能发出声音,只好拼命挣扎。
过了一会儿,朱厚照就发现不对了,屁股下面硬硬的一坨的顶着自己。朱厚照和杜若早已经过了尴尬的那个阶段,如今这样朱厚照反而显得分外好奇。看着那一团凸起,低声问道:“你这么早呀。”
他又看了看自己那里疑惑道:“以前你也说自己是十三岁,可是为什么我这么迟呢,难道这一世我又要是十四岁不成。”
杜若看他郁闷的样子,自己是又难受又好笑。好笑的是朱厚照连这个也要比,难受的是这个小祖宗还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好了,好了,下去”朱厚照这时候才发现不妥之处,自己从他身上翻下来,睡在他旁边,眼睛却还盯住杜若那处看。
杜若被他看的整个身体都快烧起火来,一把拉过他来狠狠吻住,下面不停的摩擦。朱厚照一把推开他,自己笑着往自己床上躺着去了。杜若恨恨的骂了一句小妖精,自己慢慢解决。
听着旁边粗喘的声音,一会儿一股别样的味道就弥漫开来。朱厚照在这边憋着笑,杜若郁闷的自己起身收拾好,也爬到杜若的床上一把抱住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就要睡了。朱厚照摸摸他的眼睛,弄弄他的眉毛,发现他根本就不理自己,自己没意思的紧,也闭上眼睛睡了。
一直到太阳西下,朱厚照才悠悠转醒,只觉得背后热烘烘的,转过头就看见杜若一只手搂着自己还睡着呢。朱厚照干脆转过身来,仔细观察杜若的睡颜。
可惜他动了一下,杜若也醒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亲了一口近在咫尺的朱厚照,自顾自的爬起来了。
听见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刘瑾知道两个主子怕是醒了,轻轻敲了一下门,杜若喊了进来,刘瑾才打开门,领着伺候的人端着漱口的茶水和洗脸的温水上来。朱厚照本来在那里倚着看杜若穿衣服,这时候也不得不爬起来了。
洗了澡,睡了觉,朱厚照又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两个人又往上午的正房大堂而来。两人吃了些点心茶水,才见徐贝娘和刑武想携而来。两人都是汗水淋漓的样子,看见朱厚照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徐贝娘先告了一个罪,自己梳洗去了。
刑武也尴尬的要去换一件衣服,只是留着两个人不好,杜若看他窘迫,也赶他洗漱去了。一会儿两个人才收拾好过来。
“两位不用如此忙碌,要是有事明天再说也是不迟。”朱厚照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丫鬟们给他们倒上茶水。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日天气太热,厂里又要散药防疫病了。”刑武喝了一大口水,今天真的是累极了。
“怎么散个药还这么累?”看两个人刚才灰头土脸的哪里好有原来的精干样子。杜若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这个……”刑武顾及着朱厚照在场有些迟疑。朱厚照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你们不用理我。”杜若也点头表示赞同。
“织造府的梁公公和生景织行的姚老板如今是一起的,这几个月来处处挑刺,我们这里的工人也有被他买通了,如今天天闹事。”既然不用顾及朱厚照,刑武自然就实话实说。“宿舍那边人多又杂,每逢四五月梅雨天气,六七月暑热,秋天入冬之时都要照杜少爷说的防疫。”
刑武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往年都没有事,今年却有工人说,不知道我们用的什么药,说不定是害人的。又说不让我们的人去屋里洒药,说是我们打他们家私的主意。好不容易才劝好了,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杜若沉默半晌,说道:“可以证实是他们做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织造府内监和商人相互勾结,再加上昨天晚上知道的织造府敲诈商人的事,那么梁裕就是死不足惜了。他贪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动作这么大,整个杭州官场却没有动作,连一个弹劾的人都没有,可见已经是沆瀣一气了。
可怜刑武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主要是马捕头那样做的极好,成功的麻痹了刑武,让他以为官府对他是很和善的。但事实上,杭州知府已经和宫里的“新贵”何公公成功的搭上了线,对织场多有为难。
这种为难给杭州知府孟瑛也不好直接表现在明面上,都是交代马捕头去办。比如多让几个小偷到织场捣乱之类的,只是这小偷一到织场就被马捕头拿下去刑武那里讨赏去了。刑武只是疑惑这几天小偷怎么多起来了,却没想到官府也与他作对。
“我这里有几个工人,已经画下了押,口供证实了是姚实手下的人做的。物证却要一番功夫。”朱厚照听了,心里有了计较。比较从梁裕这里打草惊蛇,从这个姚实这里下手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