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原本分床睡的两小只又凑在一起盖两床被子,每天早上起床对于小八来说都是个大工程。
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小九每天都能到点就醒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衣起床,站在窗口背书。
高小八每天听说着小九念书也跟着记下挺多的古诗但她就是宁愿躲在被子里拱包也不愿意起来。
每次穿衣服就要在被窝里完成后才掀开被子慢腾腾地出来,顶着个鸡窝头洗脸的时候高妈会进行每日一次的例行宣讲。
“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有个姑娘样,头发不梳,脖子缩起,像个什么样?人家招娣一早都去捡了半篓狗屎回来了,你还要三请四请才起床”
高小八有时会顶嘴一句“谁让我命好。谁让我妈疼我?”但多数时假装看不到她是宁愿挨骂也不愿委屈自己。
快放假考试了,现在每天上学老师也只是嘴上讲课,很少动手在黑板上写字,高小九深刻体会现在的冬天要比曾经记忆中的冬天冷上许多。
以前哪里能随处可见那一尺来长的冻溜子,还有点胆子大的孩子竟敢从结冰的池塘上走过,当然要是被家长碰到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
放学时哑鱼儿凑到高小九边上“九,你一年级的书还在吗?”
“干嘛,你自己书呢?”
“课都上完了,我就用来折包,我大哥说要是不能把书再凑回去就打死我,可我好多都输掉了,你的借我看看,放假了就还你。”小屁孩这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说出的话真是讨打。
高小九扯过他的书包打开,天啦,一本完整的书都没有,全是些又脏又污的四方形包,那些都是他的战利品和武器。
狠盯着他看了三秒“有也不借给你,让你大哥打死你算了,书都没读完你一本完整的书都没有,你天天读书读个什么书?”
“那书上的我都会背了,不信我背给你听。”然后他就从第一课开始像是和尚念经一样扯着个长腔长调一通背,确实是都背对了。
“会背有什么了不起,你都会写了吗?”高小八在边上出声。
“要你管,我又不问你借,九,我们是好朋友的吧,借我看两天,只要让我大哥检查过了我就还你。”哑鱼儿这会是真的快急哭了。
“书借给你是不可能的,但你要是真想免去这餐打我可以送你两个本子,你把语文书的课文从头默写一遍,要是都写对了我保证你哥不打你还会奖励你。”高小九瞥了眼拉着她书包带子不松的小黑手提议。
“全写呀,那不是要写很久?”
“那你就先挨打吧。”
“能不能换个人打,我妈打我就不怕,可我大哥打我最恐怖了,呜呜,为什么要有个当老师的大哥,要是我大哥也去当兵就好了,可以寄子弹壳回来还可以不打人,呜呜,我真是命苦呀。”
也不知这娃是真怕还是假怕,说出的话有些欠揍但流的眼泪又很真实。
高小九真给他拿了两本新课本,让他坐那老实的默写还故意对着二婶说“二婶,你同高忠哥说一下,哑鱼儿说他把整本书都能默写下来,要是真写出来了就让大哥别打他算了。”
“他要是真的能全默出来我不打他还奖励两毛钱”还没进家门的大哥高忠接腔。
“五毛”哑鱼从窗户外钻出个脑袋讨价。
“数学要是能把我出的题都答对就一起奖五毛。”兄弟俩隔窗对望。
“成交。”哑鱼儿坐下开始奋笔疾书,高小九还去偷看了两眼,确实写得还都是对的。
隔壁抱着弟弟的三叶望着一天到晚一点活都不用干的哑鱼儿露出羡慕的眼神,高小九看着她还是打横抱着就走过去看看“现在应该都快五个月了,可以坚着抱,别老横着抱。”
“他头还抬不起来,坚着抱怕折到脖子。”
听到三叶的话高小九愣了下,跟着她一起去了她家里,堂屋里烧着下盆炭火,上面正罩着个篾篓上面正晾着些尿布。
高小九手在上面烤暖和才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脉,又抱过来看了看他脖子的抬头情况,感觉还没有正常两个月孩子坚实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知道刚生下来那阵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什么原因。
这是生产的时候伤到了运动神经,这孩子以后能不能走路还真不好说,现在看着眼神倒是挺机灵,逗一下也呵呵笑。
她在想要怎么委婉地跟小叔小婶提一下,之前高小九在家也念叨了两句这个孩子,高爸让她如果人家不上门求不要主动凑过去,小叔高升早些年因为没有儿子总觉得别人看不起他,不管和谁那都是不对付。
他家自留地同另一户人家挨着,硬是要多占别人家一溜地,有个界限他硬是要蛮横地强占,天天吵日日闹有几次差点打起来,人家是怕了他在自家位置砌了一圈的石头,免得他今年占一尺明年占一米。
但是自从有了这么个小儿子后两口子那愤世嫉俗的态度大大改变,这会下工回来看到二女儿将饭菜还没有做好也没有骂人,只是看到高小九一脸严肃地抱着他家的宝贝儿这捏捏那摸摸就一起过来。
“九儿,你弟弟这是有哪里不妥当吗?”中年得子的高升试探地问了句。
“看上去挺聪明的,逗下下呵呵笑,你看他看到你们回来就笑,只是好像不怎么硬绑,照理说这个月份的孩子应该会自己翻身会抬头转头,可是他好像要软一点。”高小九尽量将话说得软下点。
其实三个月时他不能抬头夫妻俩就偷摸着带去医院看过,人家说让回家观察也不知观察个什么现在这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再听高小九这下说心里确实是急了。
可医院里也没几个像样的大夫,他们打听到说是哪个医院有个很厉害的下放的大夫正准备明天带着孩子去看看。
“九儿,你能不能治?”小婶对于高小九的医术还是很信服的,以前经常疼得要死的腰经过她扎两次再贴了几贴膏药确实是好了太多。
“我没把握,这么小治坏了可就麻烦,你们去大医院问问,说不定他们有什么特殊办法。”高小九把孩子放下回家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他竟还冲着她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