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哥舒部落之后,接连又有几支西突厥部族归附。
大唐方面一视同仁,派出农家的人才,在边关开始传授耕牧的法子。
……
贞观七年,四月
吐蕃与吐谷浑联袂侵扰松州。
以程明礼、尉迟敬为首的老将,纷纷请命出征。
贞观帝也正有压制这两族的意思。
君臣一拍即合,开始在朝中选派出征的人选。
正当此时。
一直坐镇渝州的渝王李元康上奏请命,表示愿意带兵前往松州,应战侵扰大唐的番军。
这一封来自藩王的请命,当真是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太上皇一共只有四个皇子。
除去当今圣上,另外三人都不怎么起眼,有好事者称之“一禁一废一封”
一禁是被幽禁京城王府的郑王。
一废是在藤县花天酒地的滕王。
若说前两者或多或少有贬义,那么最后的“一封”,当真是有几分赞许的意思。
常言:皇子守国门,天子死社稷。
太上皇诸子之中,只有这位渝王李元康,真正做到了皇子守国门。
在分封渝州的七年间,渝王李元康数次身先士卒,平定当地獠人的叛乱,使得渝州再获安宁。
一次次的勇立战功,让渝王成为继大唐两代帝王之后,李唐皇室中少有宗室将领。
他亲自前往,势必可以起到振奋士气的作用。
当下,就有不少臣子上书,替渝王请命。
太极宫
太子新婚燕尔,今日却是难得有空,来到太极宫拜见皇祖父。
太上皇看着这小子满脸如沐春风的模样,打趣道:“小子,尝到男女的滋味了?”
“那是,”太子难得雄风一振,插着腰回话:“忘了恭喜皇祖父,您马上要添重孙了!”
“嗯?”太上皇眉头一挑。
明明心里开心得不行,面上仍要故作淡然,不温不火来了一句:“颇有朕昔日的风范。”
“可是您的子嗣稀薄,哪怕在历代皇帝中,都是排的上号的。”太子小声嘀咕。
太上皇听清了,登时勃然大怒:“臭小子,给朕把话说清楚!”
……
半个时辰之后,太上皇满意地拍拍手,缓缓下马。
“朕的骑术不减当年。小子,你要走的路还长着。”
太子恍恍惚惚的下了马,觉得脑子里在“嗡嗡嗡”不停。连整个人都是晕的。
太上皇一把将他扛着,搭在自己肩上,脚步灵便地走向两仪殿。
宫殿中。
太子正在老老实实地替太上皇搓背。
至于原本的宫人,早就被悉数遣散到外头。
太子一脸讨好:“皇祖,这样可舒适?”
“行了,”太上皇摆摆手:“朕有话要问你,务必如实回答。”
闻言,太子面露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孙儿明白。”
“渝王请命的事,你怎么看?”太上皇直接问道。
太子一愣,面上颇有几分为难:“渝王叔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渝王的身份不一般,是大唐皇子。
按照法理,这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至于是靠天子传位,还是靠起兵反叛,那就说不准了。
这看似荒谬的一点,其实正是朝廷君臣的症结所在。
太上皇一直极力想避开的天家争端与猜忌,在他退位仅七年之后,就有了一触即发的势头。
太子已经开始接触政事,当然清楚其中的关节。
半晌。
他看向太上皇,少见的态度郑重:“皇祖父,孙儿在回答这问题之前,可否先问一句。”
“你说。”
“明文当以太子的身份回答,还是以孙子的身份?”太子缓缓开口,脸色出奇的平静。
“你且都说说,先以太子的身份吧。”太上皇摆摆手,既而用手搓揉着眉宇,显得有些疲倦。
太子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太子是国朝储君,父皇所顾忌的,恰恰也该是储君的顾忌。若为太子,当与陛下一致。”
果然。
太上皇像是早有预料,疲倦的睁开眼,苦笑一声:“此言在理。相比国朝社稷的安稳,其余都要抛在后头。”
太子看着皇祖失落的模样,小心翼翼道:“皇祖难道不想听听,孙儿会如何回答。”
“说说看。”
“渝王叔戍守边关,造福一方,无愧于民。明文这个做侄儿的,也常为有这样一位叔父而骄傲。”
“明文做不了多的事情,唯有极力劝说父皇。倘若事不可为,希望皇祖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少年铿锵的语气在两仪殿中回响。
……
宣政殿
贞观帝听完太子这一番话,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息怒。
他的神情无比平静。
“说完了?”
太子郑重点头:“如有冒犯,还请父王恕罪。”
“少在朕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贞观帝面露嫌弃,环抱着手:“你需得清楚,朕守着这皇位,更多是替你。”
“渝王比朕小十二岁,哪怕他终究起势,那也绝对不会波及朕。”
贞观帝说着,径直从龙椅站起,来到殿下踱步。
“朕说句不吉利的。即便哪日你失位,朕已有踏灭突厥的功绩,大唐祖庙定有朕之一席。”
“反而是你,朕的好皇儿,倘若你失位了,后人会如何称呼你。”
“唐废帝?唐哀帝,还是贞观帝之子?”
一连串的问句,宛如炮弹般打出,直接撞在太子的心弦之上。
贞观帝没有继续与他说道,而是吩咐大太监取来两封圣旨。
他的语气无比淡然:“这朝中的争端,从来无法影响到朕的心意。”
“朕的太子既然有意政事,那么此事就交由太子定夺。”
“左边的,是允许渝王出兵的圣旨。”
“右边的,是留置渝王请命的诏书。”
“你且自己定夺吧。”
贞观帝说完,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太子在原地。
……
一日之后。
朝廷的旨意放出。
“朕之皇帝元康戍边有功,作战骁勇,晋封蜀王,加封松州总管,即日启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