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帝大病痊愈的消息传出。
一时间,大唐上下全都沉浸在一片狂喜之中。
薛延陀、回纥等大唐的附属国,纷纷上奏贺喜。
贞观帝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就在这时。
辽东道兵马大元帅徐绩上报,高句丽摄政盖舒文挥师讨伐新罗,大唐边军请求出兵。
同时,新罗王子亲自赶到大唐,当着群臣的面哭诉,历数盖舒文和高句丽王族巫蛊大唐天子的罪行。
朝廷臣子有许多早就知道贞观帝计划的,这时趁势请命。
“高句丽敢对大唐天子行巫蛊之术,当灭其国,夺其宗器,以儆效尤!”
虽然朝中还存在反对的臣子,但终究是寡不敌众。
太子李明文率先表明立场,同时请命亲往北上鼓舞士气。
一时间,朝野的呼声高涨。
白云寺
太上皇穿起自己年轻时的甲胄,正在李常笑面前显摆。
“老祖,朕这件如何,是否会堕了威风。”
这一幕让李常笑想起当年的云王妃,她也是这般,总爱送些衣服过来让自己代为挑选。
奈何——
李常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没有学会怎么挑衣服。
他无聊的打个哈欠,敷衍道:“太上皇便是不穿也行。以你如今的地位,光是到辽东道一站,作用胜过千军万马。”
“老祖说的有道理,”太上皇连连点头:“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一个小家伙,要同他一起纵马,所以盔甲还是要穿的!”
李常笑微微点头,问道:“你如今都八十了,当真要冒这风险?”
“毕竟是马背上的凉州男儿,”太上皇擦拭着马具,笑着说道:“哪怕现在要改,也改不了了。”
“老祖如果不放心,不妨随朕一起去。正好一并体验幽州的风光。”
“幽州?”李常笑眉头一挑,冷笑道:“贫僧当年幽居了十余年,恐怕陛下也不见得比贫僧了解。”
“此话当真?”太上皇听到这一番话,直接丢下马具,快速凑了过来。
他环顾左右,小心翼翼道:“以老祖的身份,肯定留下了不小的名声。偷偷告诉朕,朕当要去膜拜一番。”
“南华。”
“什么华?”太上皇竖起耳朵,似乎想要确认。
李常笑可不想陷入什么“马冬梅”式怪圈,直截了当:“药王祖庭,是贫僧的手笔。”
“你去看可以,但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明白!”
……
贞观帝最终下达了远征高句丽的命令。
其中,以太子担任监军,负责大军的粮草事宜。
而朝堂上,不少新一辈的将领踊跃而出。
考虑到他们将来可能是太子的臂膀,贞观帝尽数将青壮的将领派去。
至于程明礼、尉迟敬、苏冀等老一辈的国公,也早就已交还了兵权,各自回府颐养天年。
唯有卫国公李药师。
这位与英国公徐绩并称大唐军神的传奇人物,仍然在大唐西北的边境发散余热。
国之重器,轻易动不得!
面对贞观帝如此明显的铺路的行为,哪怕最古板的腐儒,这时也选择保持沉默。
毕竟有过上回的经验,朝臣们心里清楚,陛下的身体已经到了暮年。
一个不慎,朝廷随时会有易主的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
大唐天子换了一个,大唐依然还是那个威加四海的大唐。
可若是大唐垮了,一切辉煌都将不复从前。
正因如此,充实太子的羽翼,俨然成了贞观君臣的共识。
当所有人以为,太子担任监军就已经足够正式的时候。
又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
太上皇随行。
短短五个字,将所有人的事先拉回到距今不远,但又看似遥远的武德时代。
十五年的间隔,足以熬死相当一部分武德朝的臣子。
但那位开创了大唐霸业的帝王,如今依然健在。
他数十年如一日身居太极宫,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注视着大唐,就足以让暗中的阴谋者销声匿迹。
时至今日,这枚定海神针将要出世,势必引起一场新的动荡。
一时间,上书请太上皇三思的奏折络绎不绝。
与之相比,贞观帝倒是出奇的淡定。
太子绕着贞观帝走了一圈,疑惑道:“父皇您不劝劝皇祖?”
“劝什么,”贞观帝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老爷子的性子,朕难道不比你了解?”
“朕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可以制住老爷子的人物。”
太子面露疑惑,默默讲出一个人:“那,东来大师呢?”
此话一出,贞观帝直接变了脸色。
若说原来还能保持淡然,那么现在他整张脸都是臭臭的,仿佛谁欠了他三百两银子似的。
“他是个例外。”
贞观帝摆摆手,“老爷子和他只能说是臭味相投。你没看见,这一回连东来和尚都没有阻止老爷子。”
“换做常人,是真不怕被老爷子一剑削了脑袋?”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么说,咱们不用帮皇祖了?”
“不必,老爷子有自己的行事作风。”
贞观帝说完,直接挥袖离开。
乍看之下,他的脚步还有几分仓促。
待到太子看不到的角落,贞观帝脸上的从容消失,开始左顾右盼了起来。
他对着大太监问道:“这里没有老爷子的人吧?”
大太监点头:“回陛下,绝对没有人,连侍卫都是凉州的老人,绝对不会有错。”
“那就好——好个屁!”贞观帝地罕见骂了脏字。
他指着大太监的鼻子:“原来朕的身边,还有你这卧龙凤雏。凉州老人!你不如说自己也是太上皇的人算了!”
大太监神情尴尬,挠了挠头:“陛下,奴才的确也是凉州老人。”
“算了,”贞观帝只觉得有些心累。
他摆摆手:“算了,摆驾回宫。太极宫没有消息之前,就不要喊朕出来。”
有过上次的经历,贞观帝是真的怕了。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呢,太上皇就敢给他喂砒霜了。
倘若又有哪个臣子打着他的旗号做事——
贞观帝已经不敢想象,自己还得吃多少砒霜才算完事。
“朕既然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