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和誉与虚淮不敢大意,各自以真罡凝聚兵器。
段和誉手握紫红宝剑,朝前一指,一缕缕剑气顺着五指攒动,铺天盖地杀向萧乔。
虚淮祭出一杆墨绿的竹杖,脚踏芒鞋,一条条竹叶如炮弹射出。
他们俱是真罡境的强者,几乎冠绝当世。
哪怕萧乔这样的高手,在面对他们时,也不敢托大。
只见他先是将烧火棍拍向空中,任其盘旋顶上,两掌不停变化,一道道浑厚的劲气汇聚掌心,千丝万缕般渐聚渐浓。
“神龙摆尾!”
萧乔口中沉吟,顶上的烧火棍同时落下,顺着金黄罡气游走,宛如神龙摆尾般。
砰!砰!
联袂而来的剑气和竹叶被击散,段和誉与虚淮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他们各自合掌,呼啸朝前。
“天山折梅手!”
“一阳指!”
萧乔正式感受过二人的力量,心下有底,并不感到畏惧。
他左右同时开弓。
“擒龙爪!”“伏魔手!”
一黑一白两团寸芒涌动,空气中传来撕裂耳膜的巨响,不少围观的辽国士卒直接当场被震晕了过去。
很快,三人战成一团。
不远处,周同骑在马背上,左右各执一弓,齐射向近处的辽骑,每一次都能收割不少性命。
他的膀子坚实无比,眉发初见花白,当有辽骑逼近,很快又换上长枪刺出。
五步十三枪戳脚!
这是周同改良少林武学“翻子掌”,结合棍法的特点,创立的杀人招数。
他本在大宋武院任职,此行同样是奉旨出征,协助虚淮、段和誉,确保他们要安稳出来。
周同近处还有上百亲卫骑兵,皆着玄甲。
他们居于辽军的包围圈内,后方的骑兵想要回援还需要时间,而周同的任务既是给大军主力创造时间。
下一秒,周同勒马上前,提着长枪随手挑死一位良将,将他的头颅定向天际,高声喝道。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
百余骑兵当即咆哮:“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周同将头颅甩出,望向辽军阵中,冷哼道:“随周某冲阵。今日,吾等要替陛下擒灭逆贼!”
“末将遵命!!”
百余背嵬骑得令,紧跟在周同的身后,很快趁着兵马的慌乱,在辽军中穿行。
这些训练项目在大宋武院就有普及,而今不过是温习一遍。
……
大军的西面。
一条条挂着“种”字的大旗飘扬而起,骑兵,步卒,弓兵交错而来,他们的衣袍样式也大不相同,颇有种吃百家饭的意思。
这也附和种家军的惯例,他们一贯是如此。
在党项被灭后,朝廷的国库空虚,种家军首当其冲被削减经费,若非种家有私下经营商贾,否则还真不一定可以养活这样庞大的队伍。
熙宁朝的变法让朝廷宽裕,军器监的配置得以优化,但种家得到的好处实在有限。
大军中,一个满头白发,左手配枪,右手儒书的老者格外显眼。
种家长辈和晚辈,全部簇拥在这人的周围,隐隐有以其为首的意思。
张横渠挺着胸膛,神情正正。
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将。
这是种平的孙子,种道。
他还有一个身份——张横渠的开山大弟子!
这段因果还是种家老祖宗,种平在生前指定的,随着种平诸子接管种家军,张横渠这位曾与种平同辈论交过的人,在种家军的地位接近超然。
此番种家军不远千里奔袭而来,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看在张横渠的份上。
否则,只凭朝廷这抠搜的劲头,他们牵制西面的辽军,就已经是仁至义尽,遑论这般过来给人做陪衬。
种道显然也不太愿意给朝廷当牛马,不由抱怨:“师尊,若这辽国被灭,只怕西北军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张横渠闻言抚须一笑,正欲开口。
种道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认命似的低头:“师尊,弟子知道您要说什么。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弟子清楚,只是心里想要发些牢骚。”
张横渠瞪了他一眼,哼哼道:“就你小子机灵。不过万事开头难,这辽国不出,西北军的日子也好过不起来。”
“再说,这辽国毕竟是与大宋同时建国的存在,你当真有那么容易灭亡不成?”
种道明白这话的意思,有些惊讶:“难道您老认为,此行灭辽会有波折。”
张横渠摇摇头:“并非波折,而是不彻底罢了。昔日的唐人何其强盛,但对于契丹,室韦之流,仍然无法做到斩草除根。老夫猜测,耶律基与临潢会亡,但辽不会。”
“再者,女真完颜部占领东京,颇有些成气候的架势。朝廷若不加以地方,只怕会养虎为患。”
闻言,种道眼神微变,张口欲言,终是顿住。
他知道这事的症结所在。
此番朝廷讨伐辽国,乃是大宋蓄养国力二十载的结果。
可惜战争的开支与花费不小,只怕战后,朝廷的财政又将回到战前的状况。
到时对于女真,恐怕会以安抚的态度为主。
种道此前并未在意北方犄角旮旯里的这个游牧势力,但转念一想,女真各部族统一,而且吸收了辽国的东京道财富,假以时日将一举超过铁勒诸部,成为横亘北方的一个心腹大患。
但他知道归知道,受限于种家的敏感身份,不宜对朝廷的调兵有过任何争议。
一时间,种道的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他再抬头,却见张横渠微笑看他,缓缓道:“老夫倒是听说,如今掌握辽国三成兵马的耶律石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
“顾全大局,这才是回旋的余地。”
说罢,张横渠闭上眼,手中的儒书翻动,花白眉毛垂下,喃喃道。
“要变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