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帝临终前,将北卫的兵权交给沛王,南卫与秘卫的兵权留与太子。
是以,沛王父子兵权在手,很快就掌控住了局面。
太子奉旨即位,建元阳朔。
号阳朔帝。
阳朔帝登基的第一件事,是遵遗诏封沛王为太子。
第二件摆在新朝君臣面前的事,是确认先帝的庙号与谥号。
天汉帝在位期间,大汉江山得以巩固,诸侯叛乱悉数平息,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以德服人、以武平乱”。
唯一受人诟病的和亲之策,却维护了大汉全境的和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国力日益强盛。
是以,朝堂讨论了数日,最终有了结果。
庙号太宗,谥号文皇帝。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纵观古今帝王,同样是上上的选项。
若天汉帝泉下有知定会大为欣慰。
……
匈奴草原。
李常笑得到天汉帝驾崩的消息,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顶多只是感慨一番,天汉帝在位时间不及皇祖天命帝,仅此而已。
若要替他哀伤,那就有些为难人了。
归根结底,此汉非彼汉。
“太宗文皇帝……”
李常笑反复念叨,忽然想起某位天可汗。
这时,有名弟子走到穹庐外,喊了句。
“先生,大萨满相邀。”
闻言,李常笑嘴角一抽,旋即无奈道。
“那老家伙,又惦记我的美酒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该让他出出血。”
而后,李常笑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穹庐外走出。
碧空如洗,绿草如茵。
一名手握摇铃、头披羽帽的老者等候在此。
他整个人向外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有种叫人望而生畏的势头。
李常笑几步就来到他身后。
老者故作高深地转过头,压着嗓子沉声道。
“百草先生,你终于来了。”
下一秒,李常笑的一句话就让他破防了。
“怎么,上回输了神鼓,这回特意将摇铃一并带来?”
闻言,老者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吹胡子怒视他。
“休要胡说!法器只是暂由你保管,他日吾定讨回。”
李常笑听了直直点头,还是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这是一名老者而谦让。
毕竟光论岁数,大萨满能有八十就不得了了。
至于李常笑,他早都懒得计算自己的岁数。
旁的不说,百岁还是有的。
这样一来,大萨满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晚辈,又如何让他产生所谓的“尊老”情绪。
即便二者的私交还不错。
讲到这,就不得不提李常笑与大萨满的相遇了。
说来也巧,年前李常笑领众弟子到姑衍山采药,正好与出游的大萨满遇上。
相识的第一面,以大萨满被李常笑敲晕带走告终。
经过盘问确认后者的身份,李常笑没有为难他。
可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这——
大萨满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到了李常笑随身携带的酒葫芦。
尝过精酿的白酒,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哪怕李常笑回到左大将部,大萨满仍旧跟着他,像一条怎么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李常笑大为无语。
可偏偏大萨满并无恶意,除了亦步亦趋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若因此取其性命,与李常笑的性子不符。
最后,他想了个法子。
用匈奴最擅长的狩猎作比试,赌注就是精酿白酒。
大萨满自信无比,甚至拿出了看家法器——神鼓,据说是初代大萨满传承的。
结果不必多说。
李常笑成功将神鼓收入囊中。
他回到穹庐,曾经细细打量过这神鼓。
最后真从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
根据大萨满吹嘘所言,神鼓的鼓身由异兽蛊雕的皮毛制成,具有唤雨的能力。
蛊雕是一种只存在于《山海经》的生物,“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
李常笑起初疑惑。
直到他在蛊雕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一种与罗布河龙和云梦之蛟相似的气息。
毫无疑问,这兽皮来自一种天地异兽。
李常笑将念头沉入其中,感悟残留的异兽气息。
随后,他体内的海岛,忽然传来一阵婴儿般的啼哭声。
再看时,只见海岛周围的区域,一只长着独角的巨大飞禽踏浪而过,浑身气势张扬无比。
可当飞禽到达李常笑身前时,立即像鹌鹑一般瑟缩。
比照良久,李常笑终于确认,那传说中的异兽蛊雕,居然在他体内的海岛世界住了下来。
这个发现让李常笑久违地产生了兴趣。
既然蛊雕是真实存在,那么其他的山海异兽呢,尤其是“鲲”和“鹏”。
怀揣着这个念头,李常笑将主意打到了大萨满的摇铃身上。
只是,他的计划还未实施。
大萨满这家伙自己送了上来,李常笑当然不会与他客气。
……
李常笑静静看着眼前的大萨满,想看这老小子打什么花招。
大萨满同样盯着他,想要以气势先发制人。
“真老头”和“假后生”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对峙了起来。
左大将部的族人,还有那些王庭萨满纷纷不敢向前,而是退出了百步之远。
大萨满对其余萨满而言,那是聆听神灵命令的存在,地位堪比神灵。
在左大将部的族人眼中,李常笑的地位也能比肩神灵。
神灵之间的争端,岂是凡人可以介入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两位“神灵”的对话让人大跌眼镜。
大萨满“厉声呵斥”,“百草啊,将神鼓还我,以后我不缠着你了。”
李常笑“严词拒绝”,“老头啊,我用白酒换,家里还有什么宝贝,都借我过目一番即可。”
闻言,大萨满神色痛苦,颤巍巍地伸出了一个指头。
“一…一百壶,不然……”
李常笑摇摇头,眼底充斥着拒绝。
大萨满有些失望,立即思考该如何白酒最大化。
然而,李常笑的下一句却叫他愣住了。
只见李常笑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壶!”
“你真的有?可别想骗我。”
“区区五百壶白酒都拿不出来,我怎敢自称百草先生。”
李常笑背着手,面上义正言辞,一张脸紧紧绷着,看上去满是肉痛的模样。
实则不然。
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当众笑场,那乐子可就大了。
用区区白酒来长见识,这买卖值得不能再值。
另一方面,他对匈奴萨满的传承,确实有极大的兴趣。
说到底,萨满一系比单于一族的历史还要悠久许多,留下来的传承定然丰富。
两位“神灵”交谈完毕。
他们各自冷哼了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些族人和萨满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同款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