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笑走出房门时,早就有小厮等候在此,将今日的早膳捧上,还有梳洗的一应器物。
他熟练接过,一边用清水洗面和手,一边问道:“云哥儿可是和县令出去了?”
“回道长,家主与贵客正在练功场。”小厮未有隐瞒。
说话间,大老远就听到张图的声音传来。
“道长莫怪,是俺老张硬拉着云兄弟去的!”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张图与赵燕云二人皆是汗涔涔,勾肩搭背走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青衫红面的长髯男子。
丹凤眼,卧蚕眉。
手中虽未执兵器,却给人一种从尸山血海走出的既视感。
这大抵便是涿郡的二当家,关云。
行至近处。
张图迫不及待引荐:“这是张某的好兄弟,关云,人送外号关大刀。”
话音刚落,关云也很给面子的抱拳招呼。
“某家关云,见过这位道长。”
李常笑没有回应,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数息后才故作惊讶:“这位关云小友,可是修成了真罡?”
闻言,一旁的张图和赵燕云纷纷愣住。
尤其是张图,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捂着嘴:“关哥儿,你突破了?”
关云惊讶于李常笑的敏锐,可在看向张图的时候,板正的脸上多了几许笑意。
“昨夜偶有所感,恰逢其会罢了。”
说着,一柄锃亮的真罡大刀从指间飞出,悬于半空,刀身有龙纹盘绕,散发出一股厚重的威压。
这正是踏入真罡境的标志。
将伴身兵器与真罡凝练一体,开辟出属于自己的武道。
关云擅使偃月刀,配上一套青龙刀法,真罡之下则并称青龙偃月刀。
威压弥漫而出,即便关云有所收敛,可赵燕云与张图两位内罡境巅峰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
十余息过后,关云将威压收回。
赵燕云和张图却是再也撑不住了,顾不得体面不体面,相互靠着坐在地上。
不过他们脸上皆有一种收获颇丰的喜悦。
显然亲身感受真罡境的威压,对他们的武道修行都有莫大好处。
李常笑环抱着手,全然没有一点受影响的意思。
关云暗暗将目光投过来,不住的多看了他几眼,疑惑出声:“道长也是真罡境?”
李常笑摇摇头:“贫道些许手段,微不足道。”
关云听了觉得也是。
这年头要是真罡境随处可寻,他们幽州的武将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出过一尊本土的真罡境。
破镜难度可想而知!
曾经的辽东侯公孙圭,威名天下皆知,到头来也是卡在内罡境巅峰不得寸进,至其身死仍未破镜。
关云将李常笑的这种手段,归结为是道家独有的神通异术。
不过还是在心里给对方打上一个“高深莫测”的标签。
完事,张图忽而左顾右盼,疑惑问道。
“三弟怎么没来?昨日他可是答应,今个要来府上吃酒的。”
关云顿时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君王思美人不上朝,三弟掌握四县军政大权,劳逸结合也属必要。”
张图“噢”的一下就懂了,转头准备给李常笑解释。
这时,天边忽然飘来一把巨大的羽扇,虽说是羽扇,却比渔家的木舟还要大。
羽扇踏着风浪袭来,最终停于张图的上方。
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
“关哥,怎么连你都背后编排我!”
紧接着,有位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的儒雅青年出现。
他的模样很是俊朗,嘴角的八字胡须油亮发光,看上去隐隐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
儒雅青年的身侧还站了一个着鹅黄缎裙的美艳女子,大大的琉璃眼睛闪亮如黑曜石般。
见了这女子,关张二人各自招呼一声“弟妹”。
黄娥甜甜一笑算是回应。
诸葛明牵着她的手,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好奇是何许人物值得张哥设宴款待。
只是——
这不看还好,一看是真吓一跳。
先,先生?
诸葛明揉了揉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转头看向黄娥,“夫人,你掐为夫一下,可是还困着了?”
黄娥当即白了他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将手伸到他腰间,找准了一个位置就是“快,狠,准”。
诸葛明好歹也是外罡境高手,却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疼的倒吸冷气。
不过他顾不得叫喊,快步跑到李常笑近前,神色激动。
“先生当面,诸葛明不孝,请问罪。”
虽说换了一身道袍的打扮,可诸葛明在李常笑身旁待了三年有余,怎么会认错。
说着,竟跪地行了一记大礼。
先生于他有师徒之实,更有容留和活命之恩。
李常笑同样面露笑意。
他一把将诸葛明扶起来,温声道:“小诸葛,长大了。”
短短六个字,其实是饱含感慨的。
诸葛明听了几欲热泪盈眶,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激动,转头将呆愣原地的黄娥拉来。
像是一个孩子讨表扬那样:“先生,这是内子黄娥。”
他又转头看向黄娥,“小娥,这便是我平日常说与你的先生!”
黄娥连忙见礼:“徒媳黄娥,见过先生。”
“好,好,好!”
一脸三个好字出口,李常笑弯起的眉眼就没松下过。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些,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李常笑从怀里将一本早就准备好的医书拿出,递给黄娥:“贫道身无长物,知你祖上习医,便以医术相赠。”
黄娥双手接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医书,可料定绝对不是什么凡品。
之所以没有推脱,是因为她通过诸葛明这些年的口述,大致对这位先生的脾性有个认识。
不喜繁文缛节。
既然如此,还是干脆一些来的好。
果然,见黄娥果断接过,李常笑眼底的满意之色更浓。
一旁站着的赵燕云,这时才知道李常笑所谓的“故人”,原来是这涿郡张氏的三当家。
这也难怪,道长対这涿郡似乎了如指掌。
赵燕云点点头,自以为是看清一切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