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
李常笑陆续又收了几个弟子,不过他们远不及葛、魏二人,还得一步步从识字学起。
这也无妨,毕竟修道一事是最急不得的。
魏高阳和葛羡仙也接触到了《药王道经》,里面阐述了许多典故和道法的真理,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是提高心性境界,练就一颗无垢的道心。
下卷是记载丹方医术,杂糅十二般炼丹真解。
用药材取代金石,这是李常笑奉行的根本准则,同样作为道宫的门规祖训。
道宫想要长存,首当其冲的不是追求缥缈,而是有益于世人。
医术不能终结乱世,却可以活得性命。
药丸无法长生不老,却可以治愈百病。
李常笑知道,他座下的魏高阳,葛羡仙二人,在原来的轨迹里,无一例外都成了丹道大家。
魏高阳参悟《周易》,开辟丹鼎大道,炼制“三变还丹”。
葛羡仙更是万恶之源,拉开了金丹大道的帷幕。
如今阴差阳错拜在李常笑门下,也算是无心插柳。
今日之后,灵宝派,丹鼎派,可都要归一于药王派了。
……
药王道宫的后院。
一株参天槐树立于正中,茂密叶片凝聚成一顶巨大的伞盖,树下有不少奇珍异草生长,其中有不少是南方特有的植株。
这是李常笑从体内海岛移植的土壤,可以容纳任何药材生长。
为了增加道宫的底蕴,李常笑在这上头花了不少心思。
今日,诸葛明与黄娥来访,带来一个消息。
“诸葛朗再有半月到涿县。”
正好李常笑也在,诸葛明特来邀他半月后前往。
李常笑自是不会拒绝。
他掐指一算,算出此行来的并不只有诸葛朗,似乎还有其他故人。
……
打发走诸葛明,李常笑悠然靠在槐树下,督促张兴和关安习练桩功。
说来也巧。
半月前,涿郡南部范阳城的一家张氏肉铺被贼人洗劫,掌柜的一家三口皆灭。
张图和关云闻之大怒,亲自领着上千名士卒前去调查。
只因这事确实碰到底线了。
肉铺掌柜无一不是关张早年起兵时的旧部,如今竟然被灭门,他们作为主公必须要彻查,务必将幕后之人缉拿。
如果范阳不能给个交代,城池易主也未必不可。
关张离开,赵燕云留守城池。
两家的小子本以为可以偷懒,谁知道竟然被送到李常笑这,还得苦哈哈练功。
……
半炷香的时间。
关安和张兴两脚发颤,开始不自觉下弯。
长得稍壮些的张兴苦着脸:“道长爷爷,还没到时间吗,我快撑不住了。”
关安性子似其父,寡言少语。
虽然早已满面涨红,可仍然咬着牙不肯开口。
李常笑见状,干脆的摆摆手:“行了,今日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张兴乐呵呵的从木桩跳下来。
关安面色稍有松动,活动一下身子,这才下来。
李常笑将准备好的药膳递过去,不忘吩咐道:“一定得喝完,浪费一滴,明日加练半柱香。”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张兴身上。
这让本来捏着坏主意的张兴,脸一下子就耷拉了起来。
无力应了一声:“好。”
他不敢反驳,虽然面前这道长爷爷好说话,但只要偷奸耍滑的事情被自家老爹发现,少不得要挨上一顿鞭笞。
这时,原本默默喝药膳的关安忽然开口。
“道长爷爷,我父亲有消息了吗?”
关云出去已经大半个月,至今没传回什么信息,就连身为妻子的胡氏都没能多知道半分。
关安有些担心,左右找不到别人,只得来问李常笑。
李常笑没有拒绝,和悦答应,做出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安小子稍等,容老道算上一卦。”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六枚大钱,随手向上抛起。
不一会儿,大钱落地,形成一副卦象。
“第七进求卦”
“上上卦”
李常笑面露惊讶,倒是一旁的关安迫不及待:“道长爷爷,怎么……”
李常笑抬手示意他住口,缓缓道:“谋事有成,求财十分。”
“最迟明日就有结果。”
闻言,关安大喜,“谢谢道长爷爷!”
一旁的张兴这时也凑过来,搓着手一副讨好的模样:“道长爷爷,我也想学这招。”
李常笑瞥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张兴满脸委屈。
“这是要折损寿数的,你这小子可不像老道我。”
……
正如李常笑所料,第二日关云和张图连夜回来,只待了一夜就离开,还带走了一大批精锐士卒。
根据诸葛明私下透露的消息,是在范阳城剿匪的途中,发现了一处铁矿。
按照矿徒的说法,这铁矿的规模不小。
张图二人审问匪徒首领,最终还原事情真相。
“上谷太守侯平为战时需要,暗中在幽州寻觅铜铁矿,最终于范阳寻得铁矿。谁知走漏风声,被肉铺掌柜知道,于是侯平收买匪徒,将其灭门。”
李常笑知道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却是感慨又要起战事了。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涿县城外。
一支马车队伍正沿着官道行进。
马车的装饰格外豪华,周围还有上百名杂役打扮的人跟随,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豪商出游。
可只要留心观察,会发现那百名杂役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沙场气息,无一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马车正前,有个白发苍苍的道袍老者静坐。
另有一名面相沧桑的青年,腰间别剑,气息威严而霸道,宛如俯瞰人间的神只。
老者看向他,笑着道:“王也小子,快要见到你家先生,可觉激动?”
王也听到“先生”二字,原本平淡的眼神里顿时闪过异色。
他点了点头,言辞简练:“高兴。”
同时,二人背后的车厢中。
诸葛朗与一位衣着华贵的小童坐在里头,他肤色白皙,看上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小公爷,到了城里,万不可独自走开。”
小童闻言露出笑容,脆生生答应:“知道的,先生。”
正是当代唐国公,李兴,时年五岁。
他自幼接受教导,心性早熟于同龄人,清楚自己随行的目的。
“母亲吩咐过,要兴儿一切听先生的。”
诸葛朗很满意他的答复,转过来替李兴整理衣裳,不厌其烦的叮嘱一应事宜,简直跟和尚念经似的。
小李兴听得眉头直皱。
诸葛朗见了倒也闭上嘴,无奈说道:“你这小子……”
无奈中却是满含包容,李兴自打断奶起就由他带着,论待一起的时间,便是连诸葛朗的长子都比不上。
时间久了,诸葛朗的想法也变了。
由最开始只是希望一展抱负 ,到现在全心全意替李兴谋划,帮助他坐稳国公的位置。
见二弟。
虽有大部分是出于兄弟情谊,但未尝没有惨杂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