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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大小的雨点覆盖了整个蚩尤山城,一层尺许厚的朦胧水汽罩在所有的物事上,天地间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有清晰的雨点拍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让人的耳朵里除了‘啪啪’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暮色下降,山城就好似被扣在了一口漆黑的水缸里,到处都是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水汽,到处都是‘哗哗’的水声,让人昏昏欲睡。

一行百多条驯养的猪整齐划一的排着队伍,卷着自己的尾巴,‘腾腾’的自夏颉他们下榻的小楼前走过。两只驯熟的牙狼一左一右的守在这支猪的队伍两侧,不时的嗒着舌头,很有点想要趁着无人能看到的时机,从队伍中选出一头倒霉的猪分而食之的冲动。

十几条幽灵般鬼鬼祟祟的黑影飞快的在芭蕉林中穿进穿出,大群大群的家禽发出凄惨的叫声,被这些黑影从芭蕉林里赶了出来,拍打着湿漉漉的翅膀,有气无力的朝着记忆中的巢穴跑了回去。这黑压压的一大片家禽迅速的从街道上冲了过去,吓得那一队猪和两条牙狼连忙缩到了街道两侧的屋檐下。一头肥硕无比的公猪气呼呼的朝着一只家禽扑了过去,却被那家禽大队后的一只驯养的剑齿虎一掌拍了个跟头,吓得他又匆匆的冲回了自己的队伍,小心的躲在了那两只牙狼身后。

白日里盘庚的家族聚会最后不欢而散,大醉如泥的盘庚气恼的指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破口大骂了一通,从他们的母亲开始问候起一直问候到了他们的祖母,这才悻悻然的被十几个护卫扛回了自己的寝宫。暴风气冲冲的跑去找自己母族的长老议事去了,就把夏颉他们安置在了这个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小楼中,说是让他们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刑天大风几个搂着娇滴滴的蛮族少女去自己的房间做白日美梦去了,夏颉却被殷勤的暴风安排在了旒歆的房间内,他哪里敢当着旒歆的面高卧床头?只能可怜的蹲在窗台下,呆呆的看着旒歆在那里重新炼制可能用上的巫药。酒宴上,旒歆把手上威力最强最没有痕迹的那点巫药用得干干净净,如今趁着手头上原料足够,正好重新炼制一批出来。

一口足以装下两百斤老酒的土瓮里注满了清水,如今那水已经变成了粘稠的浆糊状液体,不时的翻腾出几个热气腾腾的水。旒歆披头散发的绕着这口悬浮在空中的土瓮疾走不休,各种稀奇古怪的原料雨点一样的丢进了那浆糊里面去。窗外偶尔有一线电光闪过,照耀在旒歆雪白发青的面孔上,加上这口土瓮带来的阴森气息,旒歆很是有点食人巫婆的风范。

可怜的白斜斜的躺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团绿色的鬼火,不断的转动自己的手掌,让这团鬼火均匀的给整个土瓮中的浆糊状液体加温。时不时的,伴随着旒歆一声命令,白就深深的吸气,然后一口真气吹出,让那鬼火立刻膨胀开来,一股股阴寒刺骨却又同时烤得人浑身燥热的古怪气流立刻笼罩了整个房间,让一旁蹲着的夏颉一阵阵的难受。

一个拼命的转着圈子,一个拼命的吹着气,还有一个傻乎乎的蹲在旁边拼命的看着热闹,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随着那绿色的液体渐渐的化为墨绿色最终转为黑色,旒歆低喝了一声,连续数千手巫印打进了那土瓮中,土瓮‘啪’的一声炸成了粉碎,大概半两不到的漆黑粉末从那土瓮中飘了出来,被她收进了一个黑色的玉瓶中去。

“凑合,没有好的丹炉,没有好的药引,没有厉害的巫用自身精气化为药力融进去,这巫药却也只能凑合着用了。”旒歆很是不满意的用小指指甲挑起了一小点药末抹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对这急就章赶出来的药末的药力很是不满:“夏颉,你说那盘庚可是得知了我们的身份?否则他怎会一人把足以毒死整个蚩尤山城的两瓮酒都喝了下去?”

地上,白拖着那团绿色的鬼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长长的红舌头无力的耷拉在嘴外,可怜巴巴的看着旒歆,两条腿轻轻的挪啊挪的,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夏颉身边。他唯恐旒歆再抓住他做这样的苦力差事,只能去求助于夏颉的庇护了。

夏颉打了个呵欠,无奈的看了看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铺,摸了摸鼻子,含糊的嘀咕道:“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着。”他心里害怕旒歆听到自己这含义不明的嘀咕声,连忙放大了声音,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旒歆:“我说也奇怪,这么大剂量的巫药吃下去,他没有当场七窍流血而死,的确古怪到了极点。难道说,南疆蛮国的巫医,有人可以化解你的巫药?(插广告:本书首发,如果兄弟们看得舒服请来支持一下,您的支持、收藏才是我们写下去的动力,您每天阅读才是我们把数字的质量提高的源泉!)”

旒歆身体一纵,到了夏颉面前盘膝坐了下来,随手抓过了白手上拖着的那团绿色鬼火双手一揉收了起来,这才点点头很是自信的说道:“南方蛮国的巫医,绝对没有人在巫药的修为上能比得过青鸧他们,就更不要说和我比美了。我给暴风的许诺是,让他的父亲和兄弟等人半个月后骆绎死去,自然不会让他当场发作。”

两只小手一探,猛的把白抓了过来,把他的脑袋放在手上一阵乱揉动,让白无奈的摆出了数十个鬼脸出来,旒歆这才歪着脑袋看着夏颉问道:“故而,他应该不会想到那酒中被我下了巫药罢?若是他知道了,又怎么会把那酒喝下去?”

夏颉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那声响,那人却是没有穿着靴子的,就是赤脚踏在了石板上,夏颉立刻跳了起来,站在了窗边朝外面看了过去。附近远远近近的楼阁内都只有暗淡的灯火飘出来,润成了一片朦胧潮湿的光亮,让那天上落下的雨点都变得水银一样光华闪亮。拳头大小的雨滴打在那大步走进夏颉他们院子的那高大汉子身上,反射出一点点的灯火,让这汉子好似穿上了一层银色的甲胄,面目却不过是依稀可见了。

似乎察觉到了夏颉的目光,那汉子抬起头来瞪着夏颉,很是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喝道:“可是篪虎兄弟么?我们大王叫我来请你赴晚宴哩。”这汉子身体壮硕,声音也似打雷一般嘹亮,虽然是很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却依然震得整个院子‘嗡嗡’作响。

夏颉楼下的房门立刻打开,赤椋的声音传了出来:“兀那汉子,你们大王可不知道礼数,这都快要半夜了,还请人赴宴怎么的?你们南荒莫非有半夜里请客吃饭的道理么?唔,莫非你们大王给我们篪虎头领准备了数百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半夜三更的请他过去享受不成?”

又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刑天玄蛭冰冷的声音响起:“赤椋,你给我闭嘴。喂,这位兄弟,你们大王怎么这个时候请我们商队的护卫头领去赴宴呢?这可不是你们待客的讲究。”

那声音嘹亮的大汉看到院子里住的客人都被自己吵醒,顿时也不委屈自己,立刻放开了嗓门:“哈,我们大王兴致来了,有时一个晚上都要开三道宴会的,却有什么希奇?至于只请篪虎兄弟赴宴,却是只有篪虎兄弟没有带我们安排的婆娘上床,你们却哪里还有功夫跟着我去大王的宫殿呢?秋风寒了,诸位兄弟刚刚还在床上玩婆娘,可不要受了寒气生了大病就是,快快关了窗子和门户继续干罢。”

夏颉的脸色狼狈得紧,刑天大风他们一路上憋得辛苦,盘庚却是叫人给他们每人都安排了两个蛮国的少女侍寝,这群在安邑就喜欢出入烟花之地的色鬼哪里肯放过这个打野食的机会?但是如今被盘庚派来请客的汉子一口说了出来,却是很有点丢脸了。

旒歆心里也是憋住了一肚子的火气,盘庚一口气喝掉了足以毒死整个蚩尤山城的两瓮酒,对于旒歆来说,不大不小也是一个损失。毒药并不可贵,但是可以瞒过南荒蛮国的大巫的巫药,却是非常珍贵的。盘庚随口畅饮,却让旒歆赶工来炼制巫药,这种暗亏她什么时候吃过?如今听到盘庚派人来请他们赴宴,旒歆心里却又有了别的计较。

“篪虎,就我二人去赴宴罢。主人邀请,我们若是不出席,却是太不知礼数了。”旒歆眼里闪动着青色的鬼火,一心盘算着在酒宴上再次下毒,非要把除了盘庚以外的其他的王子、大巫之类全部给下药了才能出这口怨气啊。

刑天大风的声音传来:“就你们二人,怕是不妥罢?”

旒歆冷哼了一声:“有何不妥?你们却在这里看好了货物才是。若是换来的那些草药有了任何损失,你们可要小心了。”说完,不等刑天大风他们再开口,旒歆已经拉着夏颉、拎着白的顶瓜皮飘下了楼,戴上了那大汉带来的大斗笠,披上了用兽皮制作的雨披,朝盘庚的山崖王宫行去。刑天大风却舍不得自己床上娇滴滴的美娘儿,更心知有旒歆在夏颉根本不会有危险,却也懒得随行,更宁愿沉浸温柔乡中。

雨大得吓人,带路的大汉却是一路闷不作声,只是沿途所过,敢拦在他面前的,不管是偷偷摸摸去会情人的青年还是那些鬼鬼祟祟的在街道上出没的训兽,通通被他一脚踢飞老远。那些训兽彷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夹着尾巴一声不吭的急奔而走,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年轻人,却也只是痛呼几声,猛不丁的看清了那大汉的面孔,却是比那些训兽更加快的狂奔而逃。

夏颉看得有趣,不由得问这个根本不带任何雨具,任凭大雨冲洗自己身体的大汉道:“不知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大汉的声音彷佛雷霆一样:“哈,我是金钢,大王的近卫副统领。他娘的,你在干什么?”街边一栋木楼的二楼窗沿下,一个青年人正悬挂在那里和窗子内的一个少女窃窃私语,金钢弯下身子,铁条一样的手掌挖起了一块青石,狠狠的就朝着那年轻人砸了过去。那石头命中了那青年的臀部,砸得那青年一声惨嚎,双手一松就从窗沿上掉了下来,抱着屁股夺路而逃。

“操,下次不要让老子看到你们,否则老子一定打断了你们**,让你们这辈子都碰不得女人。”金钢满口污言秽语的就是一通破口大骂,骂得附近的房屋内都纷纷的点起了灯火。“火把节刚过去哩,要配对也要等明年哪?各房各屋的阿姆阿爸,你们可把自己的女儿给看紧了,别还没长全哩,就被钻进篱笆的野狗日了去。”

金钢‘嘎嘎’一通狂笑,回头看了夏颉一眼,却看到旒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不由得有点讪讪的抓了抓脑门,嘿嘿干笑道:“篪虎兄弟,你这婆娘是大夏人罢?脸皮嫩了点。嘿嘿,这群兔崽子,他们不被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些还没够资格参加火把节的女子,都会被他们弄大了肚子,到了明年,可怎么嫁得出去啊?这可是规矩,乱不得的。”

夏颉感受到了旒歆身上渗出的一丝丝极其阴寒的杀气,他吓了一跳,连忙笑道:“金钢兄弟说得对,这种事情,的确要管一下。这个,大夏和我们南方的规矩不同,这个,有些话,哈哈。”他只能不断的打着哈哈,指望着这个金钢多少有点脑浆,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激怒旒歆的话了。就金钢刚才大吼大叫的那一通荤话,若是以前的旒歆,早就一拳把他轰成粉了。

“嘿嘿。”金钢干笑了几声,连忙加快了步伐,带着二人朝盘庚的宫殿行去。一路上,可以看到一队队**着上身任凭雨打风吹的壮汉手持各色兵器,排着凌乱的队形往来游走,时不时的发出嘻嘻哈哈的喧哗声。这些蛮国的汉子,和大夏的军人比起来,起码纪律上差了老远。

夏颉看着这些粗豪的汉子一阵阵的蹙眉,他唯恐这些汉子看到旒歆的模样,又说出什么荤素不忌的话来,若是触怒了旒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幸好似乎金钢在这些汉子中有极高的威信,金钢就好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驱赶到了附近的木楼里面去躲雨,带着夏颉二人一路经过了三五处哨卡,长驱直入盘庚的山崖宫殿。

宫殿内一路上灯火暗淡,路上的卫兵却也是懒散得很,一个个斜靠在甬道的墙壁上打着呵欠。金钢却是不肯放过这些偷懒的家伙,一路上看到谁精神不济的样子,立刻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啪啪啪啪’的声音响彻整个甬道,夏颉他们的身后多了数百名精神抖擞、挺直了腰杆到处游走的卫兵,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个凸起的掌印,却也可谓壮观。

旒歆一边跟在夏颉身后,一边用讥嘲的眼神打量着这些蛮国的卫兵。而她的眼角余光,却是犹如刀锋一样扫过了黑漆漆的甬道那些角落中篆刻的各种符文和诡异的符号。她的手指在随着那些符文和符号的变化而轻轻抖动,隐隐就有很细微的一点巫力波动散发出来。

金钢行走的脚步声极大,说话的声音更是大得吓人,他带着夏颉和旒歆到了一扇漆黑的大型拱门前,朝着那门口十二条浑身刺满了花纹的壮汉嚎了一嗓子:“喂,兄弟们,大王今儿个开晚宴,怎么没请其他的人呢?”他却不等那些壮汉回答,就自顾自的回过头来,朝夏颉哈哈大笑起来:“篪虎兄弟,你看,还是你们大夏来的商队的客人吃香啊。平日里就算是其他地方来的再大的商队,大王也不过请他们白日里喝一顿酒,这晚宴却是绝对不会请他们的了。”

夏颉看到那十二条壮汉很吃力的推开了那两尺多厚的铁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金钢兄弟,你们大王,一天开几顿饭呢?”

金钢抓抓脑袋,粗犷的脸上是一阵的犹豫。过了好一阵,他才板起手指,低声嘀咕道:“唔,每日白日里起码是五顿酒肉罢?加上晚上的两顿三顿的夜宵,如果不是心情特别好,总不会超过十顿的。总的说来,前几年被巫殿的大巫公训了一次后,大王这两年还是很注意节食了。”

夏颉呆板着一张脸蛋没吭声,大步的走进了那铁门。旒歆则是一脸古怪的看了金钢一眼,摇摇头,一手拎起浑身白毛湿漉漉的白,也走了进去。只有金钢站在后面摇头晃脑的说道:“说起来,大王这两年可是瘦了不少啊,大巫公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这是一间并不是很大布置也很简单的宫室,长宽五丈许的房间高不过丈许,夏颉都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碰到天花板了。屋内只有很简单的几个草席子以及一张很大的木方桌。肉山一样的盘庚兴高采烈的挥动着两个猪大腿朝夏颉连连打着招呼:“哈哈哈,篪虎兄弟,你们来了?来来来,白日里被我那几个儿子气得差点晕了过去,没有招待好你们,现在嘛,正好我们补上这一顿。”

张开大嘴,一口就从那猪腿上扯下了起码一斤肉块吞进了肚子里,盘庚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就算是那些巫公们,我也没有请他们过来。这里就是我,还有你和你的女人。唔,坐下,坐下,桌子上有酒有肉,正好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哩。”

夏颉朝盘庚微微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坐在了盘庚的对面,甩开腮帮子抓起那木盘上的大堆烤肉就是一通狂吃海喝。就凭夏颉这块头,吃肉喝酒他怕什么?他就更加不怕盘庚在酒肉里捣鬼了,有黎巫旒歆在,还有什么巫药能够毒倒夏颉的?

‘哧溜’一声,白已经跳到了桌子上,他却不客气,施施然的抓起肉块就啃。他唯恐夏颉、盘庚和自己抢夺肉食,一边啃着肉块,还在其他的两盘肉块上喷了不少口水上去,估计正常人都不会有兴趣去品尝貔貅的口水罢?

旒歆却没有坐下,她有点厌恶的看了满桌子的肉食,静悄悄的站在了夏颉身后三尺不到的地方,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夏颉默不作声的大吃大喝。但是同样是在暴饮暴食的盘庚,旒歆的目光偶尔落在他身上,也变得无比的厌恶和冰冷。

‘哈~~~’,盘庚很舒坦的打了个饱嗝,这时候他起码已经吞了数十斤酒肉下肚,这才心满意足的用油腻腻的手在外套上擦了擦。拍了拍肚皮,发出了擂鼓一样的声音,盘庚朝着门口的那些卫兵挥了挥手,于是那些卫兵慢慢的又把铁门给拉了起来。随着‘轰’的一声闷响,那铁门被卫兵们在外面扣上,夏颉这才注意到那铁门后面雕刻了无数的符箓,更有巫力的光芒闪动,显然整个铁门就是一件极其难以摧毁的巫器。

“呵呵呵呵。”盘庚轻声笑了几声,他看了看旒歆,又看了看蹲在桌子上距离自己不过丈许远的白,再看了看隔着木桌和自己之间相距三丈开外的夏颉,突然开口道:“本王修炼的是阴鬼入体的巫术,常人有三魂六魄,其中损失一魂一魄,就性命难存。而本王却比常人多了六魂十二魄,就算一个肉身死了,却也是性命无碍,只要引魂入体,本王照旧能活过来。”

夏颉停下了肆意的吃喝,慢慢的用一块麻布擦干净了手上的油腻,淡淡的看着盘庚问道:“大王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呢?”

盘庚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本王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夏颉大人愿意把那酒中巫药的解药给本王,本王就不用死一次了。”

夏颉眼里黄光闪动,他还没有准备出手,旒歆却是一声低哼,他们面前的那张木桌突然通体变为碧绿一片,上面长出了无数的嫩芽藤蔓彷佛章鱼的腕足一样,‘嗤啦啦’的就扑上了盘庚的身体,把盘庚死死的包裹在了里面。若是用神去看,还可以看到每一片嫩芽、藤蔓上都有细小的青色符箓隐没,这些藤蔓却比钢筋还要结实百倍,硬把盘庚的身体勒出了‘吱吱嘎嘎’的声响。

盘庚面色一边,七窍中突然冲出了十几条黑烟想要逃走,那些藤蔓上却是绿光大盛,硬生生的又把那些黑气重新逼进了他的身体。盘庚原本红润的脸色,立刻就变得苍白无比,惊惶失措的看着旒歆,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旒歆冷冷的看着盘庚,低沉的说道:“阴鬼入体的修练法门么?我自幼见得多了,比你厉害百倍的人都被我教训过,何况是你?”

盘庚的眼珠子一阵乱转,鼻子里发出了‘哼哼’的声响。

夏颉使了个眼色,白立刻暴跳而起,身体猛然间膨胀到丈许高下的白用自己涎水直滴的长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盘庚的脸,十只锋利的爪子已经弹了出来,慢慢的在盘庚的脖子上划来化去。为了证明自己爪子的杀伤力,白轻轻的用左手在身边的地板上划过,那漆黑的火山熔岩混杂了各色金属锻造而成的地板,立刻出现了五条深深的印痕。

“好了,现在,大王,你能否告诉我,你怎么得知我的名字?”夏颉站了起来,身体倾向了盘庚,两只手按在那木桌上,极有威摄力的盯着夏王看个不休。他体内巫力流转,身上肌肉一块块的膨胀起来,就好似一块块巨石在相互碰撞一样,发出了‘砰砰’的响声。‘咔嚓’一声脆响,仅仅是夏颉外放的气势,就已经把他按着的那张大木桌给震成了粉碎。

盘庚眼珠子乱转,旒歆则是冷兮兮的开口道:“他不会告诉你的,他有九魂十八魄,这具躯体内不过只有一半。不过,若是斩了他的这一半魂魄,也能灭掉他大半的巫力修为,他的这个大王,也就不用做下去了。”

吸了一口长气,旒歆有点兴奋的说道:“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以幽巫殿习来的秘法,在这里可以灭掉他所有的魂魄,哪怕他把其他的一半魂魄藏到天边,我这里也有法器可以让他彻底的魂飞魄散。杀了这蛮王,干脆连夜干掉他所有的臣子和儿子,再让那暴风登上王位,事情却也能够成了。”

夏颉听得一身冷汗,他刚要发话,盘庚却是呵呵的笑起来:“果然是暴风想要杀我,就和我当年杀了父王和几乎所有的兄弟一样。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大夏的将领,为什么会来我蚩尤城帮暴风争夺王位?还有,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其他的儿子,却又怎么让巫殿承认暴风,让他登上王位呢?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我们南方的蛮族,就蠢得连这点手段都看不出么?”

旒歆皱起了眉头:“哪里有这等麻烦?凡是怀疑的人,全部杀了岂不是方便?”她手上已经发出了一团绿光,绿光中有一柄漆黑的骨刀隐现,作势就要朝盘庚的脑袋拍下。

夏颉连忙抓住了旒歆的手,皱眉道:“且慢。盘庚,我也不瞒你,的确是你的儿子暴风主动请我们杀你,若不是你白日喝掉了那两瓮酒,你的所有臣子和儿子,早就中了巫毒,半月后就要陆续发病死去,暴风就可以接掌王位。只是,你怎么得知我在大夏使用的名字,又怎么会这么半夜请我们来赴宴呢?”

夏颉看了一眼这空荡荡似乎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门的房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作为一名王,你总不会真的蠢到半夜招两名敌国的人来赴宴罢?我们干脆一点,我们蛮族的人从来不做这些蹊跷的花招,不如都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如何?”

“我们蛮族不会花招么?那你叫这女人在酒中下毒,却是什么道理?”摇摇头,盘庚叹息了一声:“暴风,果然长大了,比他的几个兄长却更加心狠手辣一点,只是有点蠢。”

连连的叹息了好几声,盘庚嘀咕道:“当初我敢下手干掉我的那些和我夺位的兄弟,可是准备好了一切的时候。暴风他现在却有什么能耐,也敢作出这样的事情?哼哼,好罢,却也不用装戏下去了。”

盘庚浑身的膘肉都朝着体内收缩了回去,原本一座肉山一样的大胖子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筋肉发达浑身肌肉虬结看起来威势骇人的壮汉。就看盘庚双手一抖,两柄通体黑气缭绕的弯刀‘铿锵’一声自手臂上划出,把旒歆的那些嫩芽藤蔓轻松粉碎。

屋内空气接连抖动,九名身上披着凶兽皮,头上顶着各色骷髅头手持骨杖等法器的老巫突然出现在室内。紧接着,就看到虚空中一团黑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自里面慢条斯理的走出了一个人。

盘庚笑呵呵的和那人打了个招呼,夏颉却是呆呆的看着那人,惊呼道:“怎会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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