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柯走进房间的时候，随手便是将门给关上，此刻的赵臻正好是站在航海图之前。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前行，而是照着从前他师父的行经而去。
赵臻抱着双臂站在航海图面前，并没有看向刚刚走进来的老柯，径自道：“我们如果继续往前走，那便是会彻底出了大秦的领海，届时便是海盗盛行，你可有把握？”
“早前我便查了查整座船，表面色是艘商船，但在咱们楼下这一层却是有三门大炮，看来魇月此行是做主了工夫，就怕你这位门主也出了意外。”老柯在这个点上用了个“也”字，意在提醒赵臻切莫大意了，谁都不知道那一次的海上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会让墓门损失如此惨重，唯独只有一个领导者归来。
“我不会走师父的老路。”赵臻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刚刚趁你和哪知畜生谈笑风生的时候翻阅了下最新的海事书，上面记载了周围的海盗出没，其中最猖獗的还是属一个名曰‘黑珍珠’的海盗团伙。连大秦的海军都没有能力寻到他们的老巢，想来十分棘手。”
闻得赵臻阴阳怪气的说法，老柯不乐意了，什么叫做谈笑风生，至少他还没有和人家谈到床上去呀。当然老柯不敢说，毕竟公子爷的脾气不大好，万一要是一个不乐意将他这副老骨头给丢下海去了，他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到底是要解释一下的。
“其实吧，公子爷，我那是替你……”
“好了，说说你的意见吧。”
赵臻匆匆地打断了老柯想要说的话，他对于这等事情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什么解释。他走到书桌的面前，指了指那本海事书，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柯。
老柯登时觉得脑袋都快大了，赶紧又解释道：“离离最近吐的厉害，想来是晕船了，我……”
“我说不用说了，老柯你的私生活我不想问，我们现在要说的是……”
“不行！”老柯行事作风素来光明正大，他一双苍老如枯枝的手狠狠地按在海事书上，然后盯着赵臻，“不行！我老人家行走江湖多年，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名誉扫地。虽然公子爷私德有亏，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我们墓门还是行得正坐得端的，我只是拿药油给离离。毕竟你把人家主人给睡了，我当然是要安慰一番那个小家伙。”
老柯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顺畅了。
“呼——”
真是爽快勒，咦？怎么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你说谁私德有亏？”
一双泛起阵阵寒光仿佛还有些冰渣子要从里面冒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老柯，阴沉沉的声音从男人喉咙里面憋出来的时候，老柯陡然是往后一退。
老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定定地看着浑身冒着黑气的赵臻，又是退了三步：“那个，公子爷……”
“近日来可是我脾气太好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造反了？”赵臻想起这些日子他渐渐放下身份来，和老柯谈天说地，只怕是塑造了个太过平易近人的形象，让对方险些忘记了他还是那个冷血到可以视人命如草荠的鬼王。
本来就在白岩哪儿吃了瘪，气血上涌的厉害，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自动找上门来。若是现在打一架，那可是极好的。
只可惜……
赵臻用鄙夷的眼光打量了老柯一番，啧啧两声，若是换了魇月，他说不定就要动手了，只可惜老柯这副老骨头，还禁不起他的几下折腾。
还是算了。
赵臻眼底的寒意并没有散去，只是他垂下头的那一刻老柯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的确，最近赵臻基本上可以说是性情大变，哪儿还有一点点从前鬼王的架子，若是放在旁人眼中，那就是一位举止优雅的贵公子嘛。还好，还好他脑袋瓜子聪明，不然就还真的成了杀鸡儆猴的祭品了。
老柯这个时候想哭了，白姑娘呀，你还是别睡了，快点来看着公子爷吧！
赵臻这些日子的改变老柯是尽数都看在眼中的，包括他的行事做法、眼底的寒意以及对待下属的态度，这些老柯是亲身感受过的。平素里，虽然赵臻和他之间会有一些比较私密的谈论，但是那都是涉及墓门的，而老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在于一个年老的属下，并不是什么长辈，所以在赵臻面前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但是！这个格局在白岩的出现之后就开始被悄悄地打破了。
他亲眼看到公子爷脸上居然会有从心底生出的笑意，眼角也都是满满的暖意，更能够听到公子说些缠绵的情话，甚至是一些恶趣味的玩笑，这让老柯从起初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理所应当。
习惯是最可怕的，而他方才就差点死在了习惯之下。
这些天，老柯已经习惯了以和白岩在一起的赵臻相处，而从未想过白岩不在的时候，赵臻的眉眼竟然全是那种凉彻骨的冷意，稍有不慎就会把他给冻住。
“公子爷，属下知错了。”老柯如临大敌，但还是知道该怎么做，当下便是认真地道歉。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赵臻的声音冷冷的，“但是老柯，你作为墓门的老人了，应该知道在墓门处处都有门规限制，你现在是和我在外面，我大可什么都不追究，然而……若是回到了墓门，可得小心。”
老柯讪讪一笑，应了一句“是”，然而心里却是腹诽道：“呃，公子爷，就是跟你一个人在外才要多加小心，否则尸骨无存呀！且，人家还不知道老朽是怎么死的，敢情又得变成墓门的另外一桩悬案。”
当然赵臻是不知道老柯在腹诽什么，只是老柯的神情颇为奇怪。
不过现在赵臻也没空去仔细研究一番，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书桌，沉声道：“那群海盗是什么来头？”
他意有所指，老柯赶紧回道：“传言‘黑珍珠’是一群彪悍的海盗，为人狡诈，其手下也残暴不仁，上次竟然单枪匹马地抢夺了大秦海军一艘战船，气的大秦海军开着数十辆战舰想要踏平其老窝，只可惜转悠了很久、很远都没有其踪迹。”
“没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没有。”老柯沉沉地点了点头，当初他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是发出了和赵臻差不多的疑问，但是得到的结果还真真地就是“没有”二字。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