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郯祯来找魏泽的时候,魏泽这次倒没在包厢里花天酒地,又或者是在跟人颠.鸾倒凤。
魏泽窝在他的办公室里,坐在工位上办公。
也不算办公,坐这儿而已。
不过也实属一大奇观,因为魏泽本性就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儿。
顾郯祯一进门,就见魏泽在轻哼着歌,摇头晃脑的,嘴角还浮起着飘忽似云端梦游的笑意。
桃花眼中漾起的潋滟波光缱绻得不再放浪,竟有几分纯情。
等到顾郯祯走到魏泽面前时,魏泽才意犹未尽的回神儿敛眉,平缓唇角。
魏泽瞥了眼径直往一旁酒柜走的男人,好奇道:“你最近怎么这么闲,今天竟然有空主动来找我?”
“平时对你三邀四请你不才来吗?这次算不请自来哦~”
魏泽单手托着下颌,另一手搭在鼠标上滑动,点了两下,旋即又开始笑。
他长得文质彬彬,有股子上流社会的儒雅气,只要嘴不犯贱,就是贵公子的最好代言人。
如今坐在黑紫色的楠木办公桌上,倒是有几分精英气,不再跟平时一样不务正业了。
魏泽见顾郯祯一来就在酒柜里拿了一瓶烈酒,又去一旁的冰箱里捞冰块,虽句话未说,但从那凛然深眉中,可见烦躁。
“那几个老东西又作什么妖了?”
他一猜就是,顾郯祯家的公司可不太平,时不时爆发点公司内部矛盾,背后捅刀子更是常见。
这么多年,顾家内斗得这么厉害,没破产,还真是一大未解之谜。
凉津津的涩味烈酒一入喉,瞬间刺激了顾郯祯每一处感官。
因带着冰镇后的冷气,也让他瞬间沉寂克制了下来。
魏泽这会儿不喝酒了,改抽烟了。
他有点烟瘾儿,两指抓着烟蒂送入菲薄的唇口上含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矜持中又带着似有若无的涩气。
魏泽在桌上的文件中找出金属质感打火机,点燃了顶端。
魏泽轻吸了一口后,辛辣闷人的烟草灼烧灰烬就进入了喉道,麻痹了他的大脑。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承销商的事儿?还是你上次输给顾妄的那几个合作项目?”
见顾郯祯坐在对面,只沉默寡言,而不应声儿,魏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酒杯因加了冰,挥发时产生了一小缕白雾,远比不上魏泽吐出来的烟灰。
水珠凝结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顾郯祯的手指修长且性感,骨骼感明显白皙中还透着点粉。
“他们让我去找顾妄,把合作项目要回来。”
也没有出乎魏泽的意料,冷笑一声:“他们的项目都进了自个儿腰包,你的项目就得喂养着他们所有人的一大家子?”
“连带着他们的情妇也是你养的。”
所有人的生计问题都压在顾郯祯身上,他压力怎么能不大?
魏泽都觉得顾郯祯冤种。
“除了他们,我是真没见过还有谁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魏泽有时听来那些老不死的行径,都是怒不可遏。
顾郯祯:“还有新区的项目!”
烟蒂都快送到魏泽唇边了,魏泽又猛地别开了手,空出了嘴:“什么?”
怒极反笑,不过是哂笑:“新区?”
魏泽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费解到转了一圈儿都没转回来。
“新区和你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吗?”
顾郯祯又是猛地一大口酒往肚子里灌,主要是胸腔内的火气着实是压不住。
起身又去将室内空调调低,可见人燥热烦躁到了何种地步。
顾郯祯冷眸厌世:“不是有个顾妄吗?”
提及顾妄,魏泽就算是通透了。
顾郯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姿态藐视无情,周身透着冷冽的寒气。
他本身就好似那万丈深潭,幽深不见底,阴邃如霜雪。
“顾妄再怎么也是顾家的私生子,顾妄的东西,不就是顾家的?”
他自己说来都觉得万分可笑。
他是不屑于要顾妄的任何东西的,而且也不是输不起,只是公司里的人属实是给他恶心坏了。
顾妄作为古家新一任的掌权人出现在帝都所有人的视野中,凭借那张与顾郯祯有几分相似的脸,他的身份也被翻烂了。
如今,顾妄是顾家私生子的事儿,帝都人尽皆知。
顾妄和顾家这些年毫无牵扯,顾晁玺更是没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可以说与顾家毫无牵扯。
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顾郯祯屡次为难他。
现在顾家那些人竟还要从顾妄手中要东西,是顾郯祯听了都觉得没皮没脸的程度。
魏泽明显也是怔了怔,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他们是想钱想疯了吧?怎么不直接去抢啊?这样还来得快点。”
“顾妄的东西,等同于他们的东西?”
这是怎么划上等号的,魏泽百思不得其解。
“那照他们这么想,需不需要把古家也一并作为你们的分公司?”
“帝都以后是不是还得姓顾?”
“这算盘打得够精的?珠儿都蹦我脸上来了。”
可以离谱,但不要这么过分离谱。
见人思绪愣神,魏泽惊呼:“你不会还真想去找顾妄吧?”
顾郯祯冷了他一眼,直接回绝:“你觉得可能吗?”
去找顾妄要东西,完全就是乞求顾妄的施舍,打死他他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那可是顾妄,前28年一直被他狠狠碾压在脚下的人。
他是断然不可能去的。
魏泽:“你不去他们又要天天揪着你的小辫子。”
顾郯祯瞳孔颤动,眼中是化不开的寒霜和浓墨:“随便。”
“顾媗如最近也不消停,跟那些老东西走得挺近的。”
魏泽又瞥了一眼电脑屏幕,露出窃笑,对顾郯祯的话,明显一心二用。
“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你还不如多花点心思盯着顾妄。”
魏泽一手搭着另一手,又托着下颌,好言劝诫道:“你直接把那几个老东西送进去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代价呢,虽说是大了些,但一劳永逸啊。”
“实在不行,你也跟我一样,当个闲散的富二代,也不至于天天当个受气包。”
顾郯祯沉思了片刻,并未得出确切的想法。
他自身也踟蹰,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要想解决公司那几位,指定是要掉顾家一层皮的。
带来的风险太大了,很有可能会让顾家像阮家和卞家一样,之后在帝都销声匿迹。
他在赌与不赌的分界线上来回徘徊。
顾郯祯抬眸时,见魏泽又在盯着屏幕傻笑,有点像是……发春。
“你看什么呢?”
别是在看什么混乱污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