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足足逛了半日,白青亦步亦趋跟着,回到船上时,已经累得直接趴在甲板上不想动了。
少年见她这样,羞涩地笑了。
白青被他盯得难受,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干脆挣扎起来,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小美,船上的是什么人?”
她询问反派系统。
“平常人。普通人而已。”反派系统这欲盖弥彰的态度,反而让白青觉得这些人有问题。
“走陆路不好吗?”
“宿主这个位面,水路是最快的,陆路走两个月,水路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到了。此乃出门必备交通工具。”
白青撇嘴,在船上,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总觉得有很多眼睛在盯着,可一回头,每每只有船家朴实的目光。
她有心找诺爹商量,诺爹却以不想走路为由,拒绝了她走陆路的建议。
没想到你是这样懒的诺爹。
很快到了二月二,之后便是春雷阵阵,河岸两边渐渐有了绿意。最开始是漫山遍野树梢染绿,之后是河堤两边杨柳树抽条,远远才能看到的烟绿,配上牛毛细雨,让白青有了提前到了江南的错觉。
水汽氤氲的江南啊。
一日,白青正靠在船舷边打盹,突然被阿苗叫醒。
“桃花开了。”
阿苗说。
白青顺着阿苗手指的方向看,果然桃红粉白染了一片又一片山。
白青对桃花没兴趣,对桃子有。
阿苗倒是对桃花有莫大的兴趣,“桃花可以入药,也可以做胭脂。快来,我们去采花。”
按照阿苗的说法,桃花可治水肿,散瘀。桃花瓣晾干磨成粉末,可以加入胭脂里,也可以作覆面的香粉。
“多采些,做鹅蛋粉。”
阿苗让船家靠岸,提着小篮子冲入了桃花林。
刘林也急忙笨手笨脚跟上,小心收集花瓣。白青扭头,诺爹正在给的便宜娘簪花,嘴里念叨着什么人面桃花的酸诗。
“鹅蛋粉可以换成鹅蛋吗?”
白青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入如烟般开得荼蘼的桃花林。
这家人,真以为是来玩的啊。
白青看着藏在桃花林里的人影,摇摇头,捡起地上还带着枯叶的干枯树枝,缓步走了过去。
这家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一人合抱的桃树后陈义正在和人交谈,刚把手里的信递给对方,忽地后脑一痛,强撑着眩晕扭头看到是白青后,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白青手握树枝,冲黑衣人咧嘴笑了。
黑衣人后退两步,刚要带着信走,就被绳索缠住腰。腰间一紧,直接被挂在了树上。
“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绑我?”
黑衣人声音尖细,白青辨别出这是被去了势的。宫里头的?
从他手里扯过信封,打开一看,原来是写给秦艽的。
上面详细记录了从上船起,他们一家人的行为举止。
白青看完后,当着黑衣人的面,把信纸撕成两半。就地挖了个坑,埋了。
“一个个的,跟踪我们做什么?”她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黑衣宦官的脸,“回去告诉秦艽,我不喜欢别人跟着。再有下次……”
她总不能动手,白青歪头想了想,“再有下次,我就去媒婆那里,告诉她们秦艽想要找媳妇。”
黑衣宦官抖了抖,这一招太毒了,谁不知道秦艽秦大人最讨厌别人给他提亲事。
“上头的命令,小的们不得不从。”
黑衣宦官笃定,这个小女娃不敢怎么样。
刘青山的闺女,再狷狂能越过刘青山?笑话,怎么可能,无论如何这是个女娃,断然不会比刘青山出格。
“实话告诉您,我的主子在秦艽秦大人上头。”
秦艽上头?
白青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
“你是说你的主子的皇帝?那你是暗卫喽?”
这个职业她熟,谋朝篡位这种事情,她略微见过那么两次。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帝身边的宦官,有命根子的没命根子的,白青都没觉得高人一等。
黑衣宦官被噎了一下,他家主子的比秦艽地位高,那是因为他家主子是皇子,怎么这丫头直接就扯到官家头上了?
若是其他人,听他这样说,肯定会心中忐忑,顾忌一二。
这次,他算是碰到铁板了。
白青解开腰间另一根绳子,把人五花大绑成螃蟹的样子,满意地叫醒陈义。
“把他放回去不太好,扔船上吧。你看着,算是戴罪立功。”
陈义心里咯噔一声,赶紧道:“这个人有来头,直接绑了不好吧?”
这五花大绑的样子,比刑部那些人还要专业。充分拉伸了犯人的身体,又到不了让人疼死的地步,简直阴损。
“什么来头?”
陈义指了指头顶天空,见这丫头一副茫然模样,咬牙道:“这是太子的人!”
太子?白青想到了上个位面被毒死的王位继承人。
在太子这个位置上,一定很苦逼,要时刻防备着有人谋杀。
“那把他先放在船上,等太子的人来了,再还回去?不然他自己回去,半路上死了,怎么办?”
黑衣宦官也姓陈,勉强是陈义本家,名叫陈泼墨,是当朝太子赐的名。
陈泼墨人如其名,终日黑衣,肤色也黑。被丢在桃花树下,粉白映衬下,显得人更黑了。
这人脸黑,心也黑。早就盘算好许多种报复的手段。
陈义见这位同乡沉着脸,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要同情陈泼墨,还是同情这个秦艽干女儿。
“放了咱家,还能给你条活路。”
陈泼墨的声音是太监独有的尖细,让人听了鸡皮疙瘩都要立起来。
“放了你,万一路上死了怎么办?”
白青见陈义不动手,干脆扯着嗓子大喊了声‘救命’!
“妹妹怎么了!”刘林第一时间回应,远处桃花一路摇曳,刘林整个人满头大汗地冲过来,见自家妹妹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刘林还是难掩语调里拔高的尾音,他已经长得人高马大,这样说话,给人一种极为严厉的感觉,颇有威慑力。
“这个人抢劫。”
抢劫?刘林捡起地上树枝,直接轮了过去。
“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打你,打你,打死你!”
刘林小时候常年干活,这两年也都没闲着,每日吃好喝好除了读书就是上山砍柴,手上力气不小,几棍子下去陈泼墨脸上身上已经有了淤青。
陈义想拦,见刘青山沉着脸从另一头走过来,默默咽了口唾沫不动了。
“别打了,送官府。”诺爹刘青山指了指陈义,“你送去。”
这不是变相送人走吗?
陈义连忙应下,解开陈泼墨身上的绳索,押着人火速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