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惊异,门房也是一脸懵。
“琼哥,这邓家也不错,怎么你就生气了?”
“放屁!那小子去年还被方士骗着修仙吃五石散,炼丹。也就是吃得少,没毒死。下半年又嚷嚷着出海,也就天冷结冰没出去,年初又闹幺蛾子要去北地请居士。那小子可作着成仙的美梦呢。”
这……的确不是什么良人。
门房拖着残腿扭头往家里走,通报给家里管事的。
刘林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他不知道自家妹妹差点和邓景林相看,听刘玉琼说对方的品行,就满心怒火。这样的人,竟然敢肖想他妹妹?
“滚!”
红娘被兄弟俩冷着脸赶走,直到走到巷子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连门都没进,就被赶走。这世道哪家不是无论成不成,都对冰人客客气气,这家这么这样?
越想越气,红娘直接嚷嚷起来。
“都看看,都来看看啊!这家什么人啊,好心好意来说亲事,他们倒好门都不让进,还要把我赶走!”
红娘声音尖锐,很快引得街坊四邻围观。等弄明白她说的是哪家,又都一哄而散。
“一看就是个外地来的没经验,这家人可从没媒人敢上门。”
“可不是,这家人谁敢得罪?家里人都快死绝了,谁敢嫁过去?”
“行了行了,赶紧散了,中午的饭要开始做了。”
红娘茫然,按照她的经验,这些围观的人应该生气啊。把那户人家弄得声名扫地,让他们为了平息不得不给她银子啊。怎么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那家叫琼哥的可不好惹,城里许多二流子都认他当大哥,得罪了他,你恐怕没好果子吃,快走吧快走吧。”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红娘灰头土脸去找主顾,邓景林听了她添油加醋的话,脸色苍白颓然坐在地上。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刘家那个姑娘应该是同道啊,怎么会这样?
邓涛声下了衙,见自家儿子魂不守舍,问了儿子也不说,干脆派人去查。这一查,就查到了红娘身上。弄清楚前因后果,邓涛声也是哭笑不得。
“早就告诉你别弄那些玩意儿,现在好了吧?刘青山家的闺女有什么好的,我看啊还是让你娘给你寻门亲事的好。”
对刘草,邓涛声没什么好印象。本以为好友聪颖洒脱,女儿也应灵秀。可那一日看着,总觉得莫名呆愣,总归算不得好的儿媳候选人。
“父亲,刘草她我心悦。”
“你心悦又怎么样?衙门里住着那两位,隔三差五问一问刘青山家的闺女。”
邓涛声也是觉得奇怪,那两位怎么就关注这么个小丫头。看着倒是比关注刘青山还要关注似地。难不成以为得到小丫头,就能被刘青山青眼相看?
邓涛声脑洞大开,这门亲事原先他不太同意。俩皇子再问着,他就更不同意了。
见儿子神色郁郁,他叹息一声,转身去书房取了本手抄的道经出来。
邓景林见了道经瞬间多云转晴,喜滋滋收下,完全将之前的郁郁抛到脑后。
“谢父亲。”
“不用谢我……”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想娶刘草,恐怕看上的不是人家,看上的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看上的定然是刘草的干爹,秦艽秦青柏!
邓涛声的直觉,在晚上太子召见时得到的应验。
“邓大人,听说刘青山住在你家?”
太子赵原笑容可掬,眼里却没半点笑。邓涛声抖了抖肩膀,老实回话:“早前是在臣下家中,前些日子搬出去了,说是叨扰不方便,听说是搬到桂花巷子了。”
邓涛声心里清楚明白,好友是舍不得妻女,又不得丈人喜欢,这才退而求其次住在旁边。
“这样啊。邓大人与那秦青柏可熟悉?”
“回殿下,此人为臣下一生宿敌。年少求学他独得看重,臣下师傅所恶。”
这人说话倒是有意思。
“听闻邓大人今日查了一个刚在官府挂号的冰人,可有此事?”冰人便是媒人,那红娘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来叶城挂名混口饭吃,刚来第一桩生意就遇到了邓景林。
赵原此人心思密,又有前车之鉴,对和刘青山一家有关系的事情,都十二分上心。
早就把今日的事情查了个明白。
邓涛声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如实相告。
赵原听完,挥手让人离开。心里头已经对这位邓涛声邓大人与刘青山秦青柏的关系有了几分看法。
“还是不够亲厚啊。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秦青柏与青山先生亲厚了。”
陈义从屏风后走出,恭敬道:“殿下属下查到了邓大人早年的一些事,邓大人幼时曾入山修行,却没能入师门,不知什么缘由下了山科举。如今做了官,也不怎么上心。与秦艽就是在山上认识的。与刘先生,应该是在京城相识。”
“刘青山与邓涛声关系究竟如何?”
“恐怕算不得亲厚。”
陈义从太子那边出来,正好遇到已经出去有段时间的邓涛声。最近他在人前做事,邓涛声颇为敬重他,远远就行了个礼。
陈义连忙还礼。
“邓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个小小护卫,哪里当得起您这样。您这是还有公务?怎么还没回去,这都要宵禁了吧。”
叶城宵禁,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
邓涛声苦着脸点头。
“正要找个地方睡觉呢,本是赶得上回去,可三皇子那边叫下官去,推拖不得。只能留了会儿。”
“奥,是三殿下找您啊,可是出什么事了?有事您说话,陈义能做的,定不敢推辞。”
“不过是家里的一些事罢了,我那儿子不上进。您也去休息吧,这天也不早了,看着怕是要下雪。”邓涛声摆摆手,急急忙走了。嘴里念叨着要去烧炭盆,找个房间睡一晚,明日中午赶紧回去暖和暖和。
陈义也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他跺跺脚,搓着手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屋里黑漆漆的,也不暖和。作为习武之人,他火力大,也不在意这些。端了盆凉水,随便洗洗脚睡觉就成。
摸黑走到床边,刚躺下陈义就觉得不对。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他连忙爬起来点灯,窗边椅子上真坐了个人。穿着一身长袍苍青色,一直到脚踝处,披头散发地看着有些怪异。
“秦大人,您这是?”
“啊,没事,晚上睡不着算了一卦,就过来看看。”
您老就穿这身睡啊?换成白色,都能装鬼吓人了。
“秦大人算了什么?找我有什么用呢?”陈义困得要死,心中骂娘。可面上不敢显露出来。他原先是做暗卫的,如今转成明里,实在不敢得罪秦艽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