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大雪在静谧中落下,纷纷扬扬,让刘玉琼想到了春日里的柳絮。轻飘飘地姿态万千,惹人厌烦。
他和白青距离两丈远,区区二十尺,如同天堑,拦在中间。
他这里是心跳如擂鼓,另一头陷入沉默。
刘玉琼发现自己拖拽出来的兵器排不上用场,就连他这个人,此时此刻也万万不敢开口让另一头的人分神。
“说。”
柳絮一样轻飘飘的声音,刘玉琼却绝对里面蕴藏着惊涛骇浪。
他丢开兵器,独独留下铁剑,快步走过去。
就要近前时,忽然看到被白青踩着背脊的人头猛地下垂,顿时没了气息。其余几人,全都无声无息咬破牙间毒囊,被剧毒毒杀。
“死了,都死了。”
好家伙,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来的竟然是这种会自杀的。
刘玉琼颤着声音,惊道:“这些人怎么自杀了?”
【主系统检测到严重违规,本世界任务结束后,将进入ss级惩罚任务,请任务者知悉。】
主系统平铺直叙的声音,在白青脑海中回荡。
反派系统没说话,小心翼翼缩在角落,暗恨这次任务反人性。它的宿主,应该是反派!最强反派!不应该受到这种不公平待遇!
它不敢吐露想法,越发把自己缩小,最后只剩下一个黝黑小点,躺在雪堆里,看着颇为可笑。
白青从刘玉琼手里拿过铁剑,气沉丹田,挥剑直接掀起了两寸地皮。黄土倾覆白雪之上,一眼望去,如同巨大天马的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丈长的月牙蹄印。
刘玉琼倒吸一口气,凑过去打量片刻,心中暗叹不已。
“师父我要学!”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回去睡觉。”
白青收剑反手背在身后,没有给脚下尸首哪怕半点眸光。她垂下眼皮,径直回家。
“尸体怎么办?”刘玉琼几乎已经看到明日官府找上门来的情形。他实在想不清楚,太子到底和姑父多大仇多大怨,竟然连传说中的死士都用上了。
这些死士实力不怎样,自我了结的速度倒是快。
挖个坑把人埋了?
刘玉琼的提议,让白青直截了当地翻了个白眼。
她动手从来管杀不管埋。更何况这些人还是自我了结。
“谁让他们来的,谁收拾。”她手一翻,长剑直指不远处的阴暗角落。“这是第二次,不要有第三次。”
“这里还有人?”刘玉琼跳起来,冲到门边捡起长枪,就要冲过去。还没靠近那个角落,就被冲出来的人一脚踹翻。
那是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衣的人,踹飞刘玉琼抱拳行礼,扬声道:“姑娘师出何人?”
白青不耐烦别人问她来历,真要说了,这人也定然不知。对这种不速之客,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与你无关,带着这些狗,滚。”
黑衣人浑身一僵,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我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在下是三皇子赵牧麾下……”
“我管你谁的人,你们都是一家,内斗回家斗,别连累别人。”
“姑娘说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子民自然要担待些。与其计较这个,不如考虑如何思衬如何劝说令尊,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话白青听了,只想笑。
下个任务板上钉钉是惩罚任务,对这些人,她早就没了耐心。大不了从ss级升为sss级。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回去告诉你主子,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我家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掺和其他。”
诺爹的态度,一直如此。努力规避,却总是无法避开。
白青觉得烦躁,在她看来,造成这种局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够强大。
“总要选的。令尊不选,只会招来祸患。”
黑衣人潜入暗夜,悄无声息离开。白青站在原地已经气炸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刘玉琼一瘸一拐回来,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诧异。“第一次见你这幅表情,不气不气。”
越想越气!
白青气呼呼回到家里,到自己房间,长剑放在桌上,往床上一滚自顾自生起闷气。
反派系统也异常惊异。
第一次见宿主情绪如此鲜明直接,这太罕见了。
“宿主你病好了?”
“你才有病,你整个系统都有病。”
第二天,刘玉琼起了个大早。先是在院子里拖回了快把自己冻僵的刘林,然后小心翼翼打开后门。他将后门推开一道小缝,小心查看,只见白茫茫平坦一片,没有丝毫白色之外的痕迹。
他把门全部推开,走出去看了一圈,发现就连昨夜剑风扫过的痕迹,也被抹去。
“这么听话?”亏他忐忑了一晚上,竟然真有人收尾解决了这些东西。
他锁门回去,刚走一步,就发现脚下踩了个信封,上面还沾了些许白雪,看痕迹像是之前塞在门框和门板上方的缝隙里,随着他开门掉下的。
撕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
上面写着昨晚黑衣人说过的那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什么玩意儿!”刘玉琼心中不忿。
信被他交给白青,白青坐在窗边托腮盯着信纸看了半天,拿起来丢进火盆付之一炬。
“把要做的事情做了,让护院们在那个宅子里安顿下来。快点料理好,想办法让我娘搬过去。”刘家面积不小,周围住户并不集中,以白青的目光来看,易攻难守,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刘玉琼没有她的心思,满脑子都是昨天见到的那位胸脯鼓鼓囊囊的宅子主人,以及姑姑知道表妹想让她搬去那种地方,会不会气得跳脚。
“银票拿来,事情交给我。”
经过昨晚的大风大浪,他已经没了昨日对银子的怜惜。命都可能随时没掉,纠结什么银子?
白青抽出一叠给他,这一给手里头就只剩下一千多两。
刘玉琼匆匆不离开,白青倚着床边看了会儿白茫茫的雪,站起来伸个懒腰去了刘玉琼的房间。
陈义被绑在梁柱下方,以拴狗的姿态,此刻正抱着伤腿,缩着身子神情沉郁。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见进来的是白青,神色忽变,裂出来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师父这里是是非之地,早做打算离开的好。”
白青居高临下看他,不明白他怎么就一口一个师父,叫的如此顺畅。她不曾给对方授业解惑,这人哪里来的脸,称她师父?
刘玉琼叫师父,一声三折,那语调与叫表妹无异,她随便地方怎么叫。
陈义对她的称呼,却格外沉重。
让她很不自在。
“你后面跟了几条狗,下次料理干净。”丢下这句话,她直接转身离开。
后面传来陈义惊喜的声音。
“是!以后徒弟定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