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珍似没有注意到何思为态度里的冷淡,反而热情的上前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摇晃着。
她说,“思为,当初咱们俩一起被分到山上,我记得那时和李场长一起,肖副场长也在,那时我胆子小,多亏你照顾我,后来巧合救下王场长,才有机会被推荐去上大学。71到74,转眼三年了,时间过的太快,李场长走了,我听说肖副场长也走了,我就觉得自己上一次学,回来后一切都变了,看到你时,我真的很高兴,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说了这么多,最后王桂珍深情的说,“思为,还好有你在,太好了。”
她的一番感慨,也让何思为回忆起到这边后的点点滴滴,李场长自杀了,肖寿根为了救人牺牲了,当初接她们上山的,正是两人。
物是人非,想想确实挺伤感的。
至于老朋友相缝,面对王桂珍,何思为生不出这样的感觉来。
不过在四月初,因为王桂珍的到来,连队里来了副连长,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从何思为身上转开。
连带着第一个难题,也摆在了面前。
王桂珍住处的安顿,她是副连长,连里应该给她安排自己的宿舍,连部是有一间空房间,但是用来装物资,最快的速度收拾也要三天,这三天王桂珍主动提出在何思为那里借住几天。
王桂珍是在连队班子会议上提出来的,何思为皱眉,还不等她拒绝,高连长也主动对何思为说,让王桂珍先住几天。
王桂珍一到连里,就对外人说了她与何思为的关系,让人误会两人关系很好。
这一举动让何思为很不满,但是要真细说起来,王桂珍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别人看到她和何思为熟悉询问时,王桂珍说了一下两人一起下乡,又在柈子农场待过,也提起下乡时何思为对她的照顾。
这些都是事实,王桂珍没有刻意描画。
这种憋屈的感觉,何思为为此心情很不爽,私下里也没有给王桂珍笑脸。
王桂珍就像瞎了一般,什么也没看出来。
晚上,两个人睡在小北屋里的火炕上,王桂珍说起连队的工作。
“我初到这边,又不知道怎么下手开始工作,说起来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在这边都用不上。”
似才想起来,对何思为说,“我学的是机械检修,咱们连队里的拖拉机也不让我碰,高连队说有拖拉机手,都是学过的,实在有搞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想着上大学回来后,能利用自己学的东西搞着连队搞建设,结果发现自己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王桂珍的话题这时也扯到了上大学的事上,从怎么上的大学,到大学生活,还有帮助过她的人。
“家里逼我嫁个老男人,还好王场长帮忙,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那时我很害怕,只想着躲回山上去,那年只有你和老沈在山上。对了,还有沈连长。不知道沈连长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还有联系吧?”
何思为说,“不联系。”
王桂珍侧过身,四下里很黑,何思为平躺着,也能感受到王桂珍在盯着她。
可惜,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从她略提高的语气里,何思为能感受到她的质疑,“怎么可能?”
何思为笑了,“为什么不可能?当初沈连长在山上,那也是因为在出任务,后来他任务结束走了,我们自然也不联系了。”
王桂珍想说不对,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半晌,她才开口说,“那倒是挺可惜的,沈连长人不错。”
何思为没有说话。
人不错又怎么样?
不错的人多了去了,你一个个都要联系?
迷糊中,何思为要睡着了,听到王桂珍又说,“思为,你今年21岁了吧?有考虑过终身大事吗?”
何思为沉沉的睡过去。
王桂珍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回复,知道人睡了,面上不由得失望,翻过身去也睡了。
四月地上的雪终于融化光,连队的职工人也开始耕地春耕。
地垄很长,一条垄有的两三里地,看不到地垄的头一尾,大家有时坐下来开玩笑总会说,这么长的地垄能跑死马。
比方是夸张了些,但是足以见得地垄有多长。
何思为这时也跟着一起下地,翻地打垄忙完后,就是播种撒肥这些,春天的风沙大,到地里没多久,人就造的灰头土脸的,鼻孔里嘴里都是土,吐有唾沫都是黑的。
而播种撒肥的时候,前面的人腰里扎着根绳子,后身拉着木爬犁,上面装种子和肥。
有人往坑里撒肥,之后点种子,最后用脚埋土踩紧实,算上前面刨坑的,四个人一组。
何思为和黎建仁、饶平川、邹莲妹一组。
是邹莲妹主动过来找何思为的,她被邹莲妹拉着去地头时,就看到黎建仁和饶平顺拉着爬犁,站在那等着。
两人刚走近,黎建仁就笑着说,“走吧。”
也不多说别的。
路上何思为问过邹莲妹,他们怎么不和互助小组一起,然后才知道三人没有让别人加入,黎建仁和饶平川找到邹莲妹,也是她被排挤,没有人和她互助,然后黎建仁和饶平川又做不好饭,三个人这才搭了伴。
四个人何思为刨坑,邹莲妹撒肥,饶平川拖着爬犁,黎建仁则撒种子埋上。
别的组干的快,远远的将何思为他们这一组甩在身后。
远远的能看到黑色的土地上,四人一组都在全身心的耕种。
黎建仁不着急,还让饶平川也慢点,“咱们干活啊,只要不拖后腿就行,又不争做先进标兵,急什么啊。”
说到这个,黎建仁说,“咱们连里有个魏老疙瘩,咱们要和他学,不先进不落后,谁也挑不出错来,也不出头,这才是在集体生活中最聪明的做法。”
饶平川停下来,回头对他说,“这没有外人,你瞎说几句行,传到别人耳里,看你写不写检讨反省。”
黎建仁不以为意,“这又没有外人,你们三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产阶级革命感情这么深,你们一定不会往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