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旧日之影
“朋友……呵呵，我明白了。”
奥斯卡沉默许久，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份，谨记朋友的本分，和你保持距离。
但……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喜欢就是喜欢，无法控制，只要没有尘埃落定，我就会一直等你。
荣荣，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才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
奥斯卡说完，深深地看了宁荣荣一眼，才猛地转过身，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奥斯卡离开的背影，宁荣荣柳眉微蹙，琉璃般清澈的美眸中浮现出一丝不忍。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从奥斯卡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也对，她自己都看不开，放不下，又哪里来的资格要求别人放弃呢？
‘希望……小奥能早日放下，去追逐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宁荣荣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轻叹一声，关上门，回到房间里。
直到灯光熄灭，夜樱飘飞的庭院里才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叹息，宁风致、剑斗罗和骨斗罗三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身为七宝琉璃宗的下一任宗主，宁荣荣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住在隔壁院子里的宁风致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到？
早在奥斯卡和宁荣荣激烈争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只是一直在暗处听着，没有着急现身。
“风致，你怎么看？”古榕转头看了一眼宁风致。
宁风致摇摇头，没有说话。
从宗主的角度来看，他当然不愿意失去奥斯卡这个天才食物系魂师，如果能将奥斯卡留住，联姻也未尝不可。
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他只希望宁荣荣能得到幸福，过得快乐。
“啧，也不知道燕临渊那小子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尘心眉头一皱，不满道，“等下次看到他，我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虽然认可燕临渊的实力，也认可他的潜力，认为他勉强配得上宁荣荣。
但他只要一看到自己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守着那劳什子的五年之约，整天闷闷不乐，就心疼得不得了。
“我倒是觉得那小子挺有担当的。”
古榕抱着手臂，乐呵呵地笑着，“年轻人嘛，就应该多出去闯荡一下，要真的整天和荣荣腻在一起，念叨什么‘有情饮水饱’，那才叫人头大呢。”
“他敢！”尘心剑眉倒竖，怒道。
“所以说啊，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好了。”
古榕两手一摊，“咱们与其跟着瞎操心，还不如给他们当好后盾，帮他们解决掉后顾之忧。”
“骨叔说得有道理。”宁风致赞同地点了点头，“更何况，我相信我和荣荣都不会看错人。”
“哼，你俩倒是乐观。”尘心冷哼了一声，索性把头别到一边，不去看他们。
“哎呀，毕竟这种事，咱们就算再着急上火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顺其自然。”
古榕一边拂去落在自己肩上的夜樱花瓣，一边说，“反正他俩今年才十五岁，年纪还小，不急这一年半载的。”
“就你有理是吧？”
“那当然，我多讲道理啊。”
“你……”
“说起来……”宁风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剑叔，骨叔，你们有没有觉得，燕临渊很像一个人？”
原本正在习惯性互呛的尘心和古榕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
“风致，人死不能复生，别想了。”
“我没事。”宁风致摆摆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不然也不会同意陛下的邀请，继续教导轻鸿的大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燕临渊，都会忍不住回想起轻鸿的模样，总觉得他的言行举止，甚至是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和轻鸿极为相似。”
说到这里，宁风致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
“另外，清河昨天差人送来了一份情报，上面说，轻鸿的黑羽令其实是金玉阁抛出来的幌子，其目的，就是为了搅浑天斗城的水。
而那个拿出黑羽令，并凭借黑羽令当上金玉阁少主的神秘人，就是燕临渊。”
“轻鸿的黑羽令怎么会在燕临渊的手上？”尘心愣了一下，皱眉道，“从燕临渊的年龄来看，应该不会和轻鸿有什么交集才对。”
“也不一定。”
古榕思索片刻，“符红玉的武魂赋予了她分辨善恶真假的特殊能力，又是轻鸿的心腹。
如果燕临渊当真和轻鸿毫无关系，就算他拿着黑羽令，符红玉也不可能把金玉阁交到他的手上，毕竟……这可是轻鸿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你的意思……”尘心眼眸微眯，“轻鸿……可能还活着？”
“恰恰相反。”古榕摇摇头，“如果轻鸿还活着，符红玉不可能沉得住气。
就算因为一些原因，不敢明着把他接回天斗城，她也会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或是想办法帮他联系旧部，让他安稳地回到天斗皇宫里。
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
近两年，金玉阁虽然小动作不断，但大多都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副阁主——也就是那个让力之一族的泰坦吃了闷亏的苏凛在管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宁风致跟着皱起了眉头，“那个苏凛，似乎和燕临渊走得极近。”
“确实如此。”尘心说，“苏凛和独孤博都加入了燕临渊所在的，那个名为药宗的宗门，并且魂师大赛结束之后，他们还跟着燕临渊一起离开了天斗城。”
力之一族的族长泰坦追杀了苏凛足足三天，临到头来却被独孤博截胡的事，在天斗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消息灵通的七宝琉璃宗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至于独孤博加入药宗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去查，总能查到。
“药宗重出江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宁风致沉默片刻，叹息着摇了摇头，“剑叔，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一趟金玉阁，有些事，我想当面问清楚。”
“好。”
……
唐昊带着唐三离开药王山之后，众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失去玩伴的燕姣虽然嘴上不说，每天也和往常一样，一半时间修炼魂力，一半时间修炼魂技，但脸上的笑容却明显少了很多。
燕临渊见状，索性告诉她，她的魂力什么时候突破四十级，他就什么时候带她去找小舞。
为了能早点去找小舞，燕姣索性放弃了玩耍和睡觉，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修炼上。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的魂力等级没有突破四十级，燕临渊也会把她送到小舞身边，由小舞代为照顾。
因为他在参加完虞渊母亲的生辰宴之后，就会和苏凛一起去杀戮之都。
唐三和小舞的离开，对苏凛、观澜和听雨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突然听不到闹钟一样准时的锻造的声音，难免会感到有些不习惯。
但再怎么不习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至于燕临渊……唐三不在，他干脆连房间都不回了。
整天不是待在试验田里，就是待在药房里，再不然就是待在父母墓前，经常三五天都看不到人影。
也就是燕姣或者苏凛去给他送饭的时候，才能短暂地跟他说两句话。
朝来暮又去，日落月又升。
药王山上的秋意被凛凛寒风一吹，竟簌簌地下起雪来。
一般来说，地势低矮，气候湿热的大陆南方是不下雪的，因为地面温度高，雪片还没落到地上，就化成了绵绵的雨。
除非是一年里天气最冷的那几天。
但药王山却是一个例外，刚入冬，初雪就如柳絮般洋洋洒洒地飘下来，不一会儿，山石草木，房前屋后就被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苏凛特意带着观澜和燕姣去诺丁城里购置了一批冬衣和冬被。
苏凛喜欢样式简单，相对干脆利落的衣物，但燕姣却看上了一款满是绒毛装饰，还自带一条大毛领的披风。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各退一步，既买了样式简单的冬衣，也买了毛茸茸的披风。
本来就有些毛茸茸的听雨裹着燕姣买回来的披风，整个人膨胀了一大圈，在雪地上玩耍的时候，显得分外可爱。
临近年关，观澜带着听雨制作了许多红红的灯笼，在房前屋后挂得到处都是，为清冷的药王山增添了几分喜气。
从来不过节的苏凛见状，也来了兴趣，把燕临渊从药房里薅出来，让他写了几幅寓意美好的春联贴在门口。
燕临渊生日的那天，他还装模作样地封了一封红包，以哥哥的身份送给他。
燕姣、观澜和听雨见状，也纷纷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六岁之后就不再过生日的燕临渊见众人闹着开心，也没有扫兴，笑眯眯地把众人的礼物照单全收。
大年夜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吃过年饭，燕临渊还十分应景地掏出一叠红包，以药宗宗主的名义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封压岁钱。
——观澜和听雨刚到药王山没多久，就在苏凛的邀请下加入了药宗，如今也算是药宗门人。
之前听雨所背诵的《药典》前篇，就是陈璃给燕临渊启蒙的时候教他的基础医书。
如今燕临渊教给听雨，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春阳映花蕊，春风动花枝。
年关一过，春风一吹，银装素裹的药王山就重新焕发生机，变成一片新绿。
燕临渊悉心照料了将近半年的试验田里，也终于传出了好消息——三号试验田里，有四种植物孕育出了魂力。
只等蓄积到足够的魂力，它们就能蜕变为最低阶的十年魂兽，诞生出最初的灵智。
也就是说，父母墓前的那两株蔷薇花，确实是因为他的魂力才蜕变为魂兽的，只要给它们提供足够的养分，它们就能快速成长。
等到它们长成万年魂兽，精神力大幅增长，他的父母……也许就能真正的复活。
燕临渊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片刻不停地进入了第二阶段实验。
他先把那四株孕育出魂力的植物移栽到空地上，给彼此留出一定的生长空间，然后才用百草囊里储存的灵草精华，配置出一些易于吸收的营养液，尝试着增强它们体内的魂力。
营养液的效果相当理想。
和另外三株没有使用过营养液的植物比起来，使用过营养液的那一株植物，魂力波动更为清晰。
燕临渊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它们的详细数据后，回到药田里，继续催生其他没有孕育出魂力的植物。
于是，半年后。
燕临渊站在一株足有两米高的栀子花下，按照惯例将一瓶营养液倒在栀子花的根部，然后盘膝坐下，催动魂力帮它吸收药力。
不多时，那棵栀子花一颤，忽然爆发出一股极为明显的魂力波动，枝叶摇晃时，也变得灵动了许多。
燕临渊借助百草卷武魂中的银针感应了片刻，把栀子花的详细数据记录在笔记本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总算成功了。”
这半年时间里，燕临渊总共进行了三轮实验，培育出了四十多株蕴含着魂力的植物，以及五株十年魂兽。
他面前的这株栀子花，就是他培育出来的第一只十年魂兽，也是唯一一只魂力修为接近百年的魂兽。
燕临渊在那些培育出来的魂兽身上，得到了足够安全稳定的实验数据，才放心地把新版营养液倒在那两株蔷薇花的根部。
新版营养液是他经过无数次试验，无数次调整才调配出来的，对植物类魂兽而言不亚于仙品灵草。
因为里面真的加了仙品灵草。
燕临渊的血里蕴含着相思断肠红的精华，虽然稀释之后，药效不如相思断肠红本身，算不上神品，但称一句仙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过犹不及的道理不仅适用于人类，同样也适用于魂兽。
新版营养液里蕴含的药效太过强烈，刚诞生的幼年魂兽又太过脆弱，如果使用得太频繁，反而会导致魂兽虚弱，甚至死亡。
用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烧苗了。
在养死了十来只魂兽以后，燕临渊终于试探出了十年魂兽的承受上限，营养液的最佳浓度配比，以及最合理的使用营养液的间隔。
而最新款的营养液，一年之内最多只能使用一次。
也就是说，在这一年时间里，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明年这个时候，它们吸收完了再回来给它们续一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