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功夫,远处帝都军的阵型已经彻底溃乱,被赢无幽等鬼蝇族高手杀得四处逃窜,恰好有两名鬼蝇族冥皇追着逃兵,一路往时迟殇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赢无幽正将一名冥皇的皇座击碎,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正在接近的一行人,不由一个激灵,当看到自家两名族人冲着那边冲去,顿时遍体生寒,头皮发麻地大吼道:“别过去,给我回来……”
咔嚓!鱼乐薇目光冰冷地看向二人,只是一个眼神,这两尊鬼蝇族冥皇当即身躯一僵,原先因为激战而沸腾的生命气息骤然消逝一空,躯体僵直地摔倒在地。
这一刻,长街寂静,凡是注意到这边的所有人都是本能地呼吸一窒。
一个眼神,瞬杀两大冥皇,这是何等实力?!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赢无幽更是头皮发麻,他自然是认得鱼乐薇和时迟殇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手牵着手在一起,但是眼下自家叛逆失败,情势危急,也没时间多思考,见对面似乎没有追杀过来的迹象,当即就招呼自家族人,向着城外奔逃而去。
“不追么?”石祎睿从后面探出脑袋,好奇道。
“不追,那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而且他们也掀不起风浪。”时迟殇耸了耸肩,牵着鱼乐薇径直往客栈走去。
轰!
众人前脚刚进客栈,后脚远处就传来一声剧烈的爆鸣,因为声音实在太过响亮,以至于牛三山、马汗血他们都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只见刚刚还在亡命奔逃的鬼蝇族众人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一个足有数百丈大小,正缓缓飘荡着烟尘的巨大掌印。
维利亚纳倒吸了口凉气,浑身羽毛倒立地望向那掌印,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支鬼蝇族的人马好像是有十几个冥皇,其中更是有赢无幽这等年轻至尊,这等阵容,竟然被人一巴掌给拍灭了?
突然,维利亚纳发觉身旁气氛有些异样,扭头一看,就见时迟殇和鱼乐薇皆是眼神凌厉地看向掌印上方,随即时迟殇就是抬手一挥,左手那枚血色戒指中生出一股莫大吸力,裹挟着众人尽数往戒指中飞去。
僵无帝等人见状俱是一怔,不过当看到掌印上方那道正向这边缓步逼近的身影时,他们也都明白了过来,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时迟殇将他们收入血红神戒。
悄无声息间,先前一掌覆灭了鬼蝇族众人的身影,缓缓降落在客栈外,而在他落地的刹那,一股无形波动已经从他身上扩张开来,瞬息间就笼罩了周边数十万里。
这一刻,凡是那波动覆盖之地,一切建筑楼房尽皆碎成齑粉,所有阴物亦是随之灰飞烟灭,庞大到近乎无穷无尽的威压从天而降,直接碾碎了所有被笼罩的事物。
“嗯?”眉梢一挑,来人颇为讶异地看向前方,除了时迟殇和鱼乐薇,竟然还有一名容貌俊美到让人忍不住心生嫉妒的男子扛住了他的冥域镇压。
“兄长!”看见从客栈碎裂化作的漫天粉尘中走出的白起,时迟殇心头一松,赶紧撑起魂光,将他和鱼乐薇一同笼罩在内,借助唯一之法暂时化解了冥域的压制。
“恭喜脱困!”白起冲着鱼乐薇轻轻颔首,随即眉眼凌厉地凝视远处来人,肃然道,“大敌当前,就不与弟妹你客套了。”
鱼乐薇唇角微微勾起:“好。”
目视着身前气势恢弘,丝毫不显惧意的三人,来人目光愈加阴沉,缓缓道:“你就是时迟殇?可还记得,拒寒关外被你所杀的魏云司?”
“魏云司?”时迟殇剑眉微皱,稍稍回忆便想了起来,失笑道,“我记得他好像是什么冥尊的儿子,你是冥尊巅峰,是那废物的爹?”对方明显杀意盎然,那时迟殇也没必要客气,垃圾话这种事情,偶尔来一回也挺好的。
“卫武侯,魏席!”男子头戴犀盔,身披重甲,身形魁梧到宛如一门铁闸,那双铜铃般的眼睛蕴着凌厉到毫不掩饰的杀机,“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时迟殇,拿命来!”
轰!魏席暴吼出声的刹那,原先笼罩八十万里的冥域骤然收拢为不足千丈方圆,也让那庞大的压力一瞬间压缩到了极致,尽数落到了时迟殇、鱼乐薇、白起三人身上。
身上压力刚刚开始增强,三人已经纷纷有所动作。
时迟殇反应最快,觉醒之法增幅自身魂识,符阵之中一簇簇绚烂而纯粹的灵魂之光破体而出,撑起一圈好似帝冠的华光。
鱼乐薇和白起稍慢半拍,前者体内魂力汹涌流转,身后皇座浮现之际,直接操控着三人四周的时间线开始疯狂扭曲,形成一层层错乱无序的时间断流,后者则是扬起斩将刀,杀戮气焰爆发而出,以弑神之法强行“斩杀”了他们周身空间,断开了漫天威压涌来的通道。
轰!轰鸣之声震彻四野,白起和鱼乐薇构建起的时间断流和空间断层,只在顷刻就在魏席的镇压、重力、扰乱三法下土崩瓦解,时迟殇魂光化作帝冠也仅仅坚持了十息时间,被那无形重力压得彻底溃散。
好在趁此间隙,时迟殇已经带着鱼乐薇和白起,以神游随心迅速挪移而走,从镇压区域内脱离了出去。
“冥尊巅峰,超过我们太多了!”立在时迟殇左侧,白起手持斩将刀,浑身弑神之焰腾燃不休,脸色凝重地说道,“要想杀他,先得限制住他的冥域。”
冥尊和冥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方的冥域,能够将大道法则的威力呈几何倍增强,如果没有冥域,他们还有几分和对方对战的把握。
“要不然喊老师过来。”
鱼乐薇转头望向北面,那边的战局也极为激烈,似乎是自知死局已定,神魅虫王状若疯狂,和安倍晴明一样,不顾一切地燃烧着灵魂本源,和烛照不停厮杀在一起,龙鳞虫血漫天飞溅,场面极为恐怖。
时迟殇剑眉紧皱,他的冥河剑图、烈炎外丹、血尊王座都毁在了前不久救烛照的行动中,阴阳二塔子体也在冥河水瀑中受损不轻,眼下唯一能动用的宝物就只有神殛剑和血红神戒,可这两者又远远达不到能够斩杀冥尊巅峰的程度。
好在对方的压制是以重力为核,镇压为形,再辅以干扰来扰乱敌手心神无法集中精神对抗,自己的神游随心才能够安然施展,否则刚刚就要被对方以冥域镇压,然后碾成渣渣了。
“准备好!”
连续数次挪移闪避后,时迟殇突然开口,待得鱼乐薇和白起各自凝聚起魂力,他蓦地抬手一挥,伴着一声嘹亮而雄浑的狮吼,沥血狮斧裹挟着如怒海惊涛的杀意,从血红神戒中一闪而出,对准后方紧追不舍的魏席悍然劈去。
数月时间,在将时迟殇多年积蓄吃了个干净以后,沥血狮斧也终于恢复到了六品冥器的顶峰,距离七品帝兵仅有一步之遥。
纵然正常情况下,具备器魂的冥器实际战斗力会弱于同级修士,但是沥血狮斧好歹曾经也是七品帝兵,其本质摆在那儿,又是以无心算有心,此刻骤然现身怒劈,猝不及防的魏席只来得及横起双臂,就结结实实挨了沥血狮斧一击。
咔嚓一声,魏席双臂臂甲应声粉碎,闷哼着倒退数步,而刚刚才冒头的沥血狮斧更是不堪,直接怪叫着倒飞出数百丈远,才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
“六品冥兵?”看了眼双臂深可见骨的裂痕,魏席瞳孔微缩,“不对!残破的帝兵?”
唰地一声,时迟殇身影出现在魏席背后,施展【神葬】凝聚起生死、因果、兴衰、光暗等等对立之法,化作两道光束径直命中对方后背。
神葬之力刚刚入体,魏席就是一声痛彻骨髓的怒喝,冥域席卷起无边重能,排山倒海一般往后扫出,然而时迟殇早在激发神葬的时候,就已经先一步瞬移而去,躲过了这波重能风暴。
而吃了一发满能神葬的魏席只感觉体内动荡不休,原本雄浑的生气中开始滋生出丝丝缕缕的死气,淬炼到巅峰的肉身开始衰弱,冥力、冥念尽数开始激荡,在身躯内不断地相互冲突,搅得他百骸欲裂。
铿锵一声长剑出鞘,鱼乐薇黑发飘扬,浑身沐浴萦绕无数黑线的苍白冥焰,两元之法分割一切对立属性,时差之法让她的剑劲永远比魏席快两息,厄运之法进一步推动魏席体内动荡,死亡之法直指对方生命本源。
白起亦是不甘示弱,皇座上四枚大道印记熠熠生辉,弑神、杀戮、斩杀、毁灭四门大道,让他的攻击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哪怕是身为冥尊巅峰的魏席,面对这一刀竟然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狂暴的飓风一瞬间席卷三千里,无数藏身在四周建筑内的阴物哀嚎着被卷起化为灰烬,赫然是魏席感知到情况危急,不顾一切地催动冥域,将原先的镇压重能全部转化为向外的排斥力,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拖慢了夙凰剑和斩将刀的攻击速度。
叮叮两声脆响,魏席屈指连弹,将斩将刀和夙凰剑尽数弹飞,随即屈指成爪遥遥一抓,直接将刚刚现身的时迟殇所在区域的整片空间全部扯了过来,而后无尽的规则道韵如洪流般在冥域内奔腾起来,将这方空间强行压缩起来。
这一刻,时迟殇所在空间不断压缩,原先还毫无阻碍,可是瞬息间就好似落到了水泥里,黏稠,厚实,再一个瞬间,又变为了冰块一样,所有的时间、空间、能量、物质,都在极致的镇压与重能下凝固起来,非但将他整个人生生禁锢起来,更是不停碾压着他的魂体。
不过短短百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时迟殇已经连同那片空间被压缩到了果冻大小,无论是他能够排斥一切外法的灵魂之光,还是开辟出的虚实断层,甚至是他拟化为神金级别的魂体,都完全无法阻挡那股压缩之力。
咔嚓!时迟殇魂体在疯狂的压缩下终于到达了极限,应声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