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新救世主修道院。
当马克维兴冲冲的宣布有了刺客的线索时,他要找的这些人正在修道院的秘密据点里开会。
“詹金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留着英国式大胡子的中年人很严肃的问道。
詹金斯,也就是被他询问的那个金发男子似乎却不像大胡子那么紧张,他很轻松的回答道:“轻松,放轻松一点,我的伙计。北极熊依然徒劳的在南城进行拉网搜索,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我们就藏在一河之隔的修道院里……”
说到这里,詹金斯轻蔑的哼了一声,这是他对俄国人愚蠢的讥讽,也是他作为一个英国人的骄傲,“完全不用担心那些北极熊,再过一段时间,徒劳无获的他们就会放弃搜索,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再干一票,据我得到的消息,乌利茨基还在莫斯科,我们可以再尝试一次!”
“我反对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尝试!”大胡子詹姆斯似乎被激怒了,“我们已经完成了既定任务,我们应该收手,而不是把小伙子们往火坑里推……因为你的狗屎计划,麦克白已经死了,拉尔斯也受伤了……”
“可是,效果不是很理想吗?”詹金斯耸了耸肩膀,“我们成功的嫁祸了德国人,按照我们在布尔什维克内线得到的消息,伏龙芝已经咬住了我们留下的线索,我们成功的在布尔什维克和德国人的谈判之间制造了障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以一种显而易见的骄傲情绪说道:“甚至。我们做得更好。我们成功的挑唆起了列宁派和托洛茨基派的矛盾。只要再加一把力,布尔什维克就会在内部分裂,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大胡子詹姆斯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些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只知道,在布列斯特,布尔什维克正在跟德国人和谈。在彼得格勒,列宁和托洛茨基正在携手肃反……”
詹金斯有些生气了,打断了大胡子,大声强调道:“这些都只是表象,我可以断定,布尔什维克内部已经即将分裂,所谓的和谈也只会不欢而散,而这一切正是我们努力的结果。麦克白的牺牲将使我们赢得这场战争!”
“希望如此吧!”詹姆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詹金斯对大胡子的态度很不满意,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这样的人胆小如鼠。完全没有进去jing神,只知道喋喋不休的抱怨。他在心中决定。结束谈话之后,一定要向上级反映詹姆斯的思想状况,争取将这个讨厌鬼调走。
“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虽然已经做好了打小报告的决心,但詹金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詹姆斯的不满,因为不管是作为一个间谍,还是一个英国绅士,他都受过一种古板的教育,很善于将自己真实的情感隐藏起来——也就是美其名曰的绅士jing神。
“我是来和你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詹金斯说道,“我们的工作还大有可为,只有进一步挑起列宁派和托派之间的矛盾,我们才能干净快速彻底的解决布尔什维克,让俄国回到正轨!”
大胡子詹姆斯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搭档完全魔障了,他太沉醉于什么刺杀和暗杀了,以为杀掉几个布尔什维克头目就能解决一切,就能帮帝国赢得战争。这个蠢货实在太高看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前后两任军情六处俄国站站长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小看敌人,就是找死。
“在这种风口浪尖,我反对采取任何冒险行动,这只会暴露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忍耐,是静心的潜伏下来,小心的等待时机!我必须jing告你,詹金斯,这一段我们的行动太高调了,已经引起了俄国人的jing惕,这时候再主动找事,那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对于这种“投降主义”的论调,詹金斯非常的不满意,他猛地站了起来,重重的一挥胳膊,慷慨激昂的说道:“詹姆斯,你太让我失望了。事实证明俄国人都是一些蠢货,他们对我们的行动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为所yu为……而你竟然被这样一群废物吓住了,你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俄国人的智商问题,你下的结论不作数!”詹姆斯也站了起来,“007和008的前车之鉴,你难道忘记了。如果俄国人是傻瓜,是蠢货,怎么能让军情六处两名功勋赫赫的间谍栽了大跟斗?”
“那是因为他们太大意了!”詹金斯又一次重重的挥了一下手臂,强调道:“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在全力以赴,俄国人拿我们没有办法!”
“是吗?”
詹姆斯冷笑了一声,第二次刺杀乌利茨基的行动,就是以失败告终,甚至,就差那么一点点,詹金斯的人马就被困在了莫斯科南城,如果不是他提前准备船只接应,将这个蠢货接过河,当时他们就被一网打尽了。
而现在,这个蠢货依然准备继续冒险,詹姆斯就完全无法忍耐了,他从来就不认为间谍的工作就是搞暗杀,杀人是刺客的工作,而间谍的工作是搜集情报。只有那些被三流间谍小说弄得神魂颠倒的蠢货,才会想出那种风头,他始终认为,间谍就应该低调行动,小心谨慎和隐蔽的收集情报才是他们真正需要做的事情。
“如果你要继续冒险!”詹姆斯强硬的说道,“那我的人是不会再配合你的行动了,你想送死,那你就自己去。我在俄国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就是赢得这场战争!”詹金斯恼火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而你现在就是要逃避这个神圣的责任!”
詹姆斯冷冷的注视着恼羞成怒的詹金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击败一个国家。我不行。你一样也不行。我们的任务是搜集情报。给内阁以情报支持,超出这之外的所有行动,都是逞英雄的冒险主义行为。而我,不会拿小伙子们的生命去冒险!”
说到这,他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你喜欢冒险,随便。但是我不会冒险,我和我的部下将离开修道院,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冒险行动将敌人引上门。”
在詹姆斯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他最后一次回头说道:“如果,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xing很小。但是你如果幡然醒悟,回到我们真正的任务上来,可以去帕维列茨克火车站找我……”
大胡子詹姆斯甩手走了,只留下詹金斯在房间里生闷气,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集合詹姆斯和他的力量,他们可以再去尝试刺杀乌利茨基一把,克林姆林宫的高墙虽然厚实,但对于有心人来说。想要混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头,我们现在怎么办?”詹金斯的部下问道。“放弃那个计划?”
“当然不是!”詹金斯恨恨的一咬牙,“我们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
他的部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没有詹姆斯的配合,我们几乎不可能取得成功……”
“我知道!”詹金斯很烦躁的说道,“我会将计划通报国内,想必总部会明白其中的意义的,由他们说服詹姆斯就行了!”
詹金斯确实是脑子发热了,实际上在军情六处,不管是总部,还是俄国支部,只有他一个人热衷于刺杀行动,也只有他觉得两次对乌利茨基的刺杀是有意义的。
实际上在军情六处总部,对于他的疯狂计划一点儿都不看好,更不觉得杀死一个乌利茨基意义有多么重大。所以詹金斯的计划完全不可能获得通过,甚至,军情六处总部狠狠的训斥了这个脑子发热的白痴。
“这些鼠目寸光的傻瓜!”接到电报的当时,詹金斯气的鼻子都歪了,就像很多自以为是的人一样,受到挫折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考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他们只会埋怨其他人,认为是其他人拖了他的后腿。
“该死的官僚!”詹金斯愤愤的拍了桌子,“他们的脑瓜比核桃大不了多少,他们的眼睛更是高度近视,只会扼杀天才的创造xing!这是犯罪,是对大英帝国全体臣民的犯罪!”
一个部下赶紧制止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先生,修道院虽然是我们的人开办的,但是这里面并不完全都是咱们自己人,请您克制一点……”
詹金斯胸口急速起伏,他用手紧紧的按住自己的胸膛,就像压抑已久的情感得不到宣泄一样,造作得就像歌剧中含冤受辱的爱德蒙唐太斯一般。
良久,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怏怏的说道:“我们只能改变计划了,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是无法完成刺杀乌利茨基的任务的,真该死!”
咒骂了一句之后,他朝部下问道:“看来我们只能执行b计划了,b计划是什么来着?”
他的部下们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相对于a计划刺杀乌利茨基来说,b计划同样的疯狂,甚至有之过而无不及——他们这位脑残的上司竟然准备冲进卢比扬卡二号楼里救人,准备将立宪minzhu党和社会革命党含冤受辱的“minzhu斗士”们营救出来。据他所说,这具有开创时代的意义。
当然,他的部下同样不明白所谓的开创时代的意义是什么,相反,在他们眼中这个计划几乎就是疯子的呓语,纯粹就是拍脑袋随便想出来的玩意儿。
“先生,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部下们小声的问道。
“当然!”詹金斯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尖叫道:“我们总要做一点什么!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犯罪!”
“可是,先生,我必须提醒你,那里是莫斯科契卡的总部,防卫相当森严,以我们的能力……”
“我们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詹金斯又一次怒吼起来,“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是全英国最棒的小伙子!”
詹金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部下的脸sè变得多么jing彩。没有人愿意送死。而且还是为了一件毫无必要的事情送死。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詹金斯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用犹豫了。立刻召集所有的人手,我们要大干一场!”
此时,李晓峰并不知道,他一直在苦苦追查的凶手竟然已经准备杀上门来了,此时的他正在接受彼得格勒的诘难,具体的说,是接受托洛茨基的诘难。
老托直接从彼得格勒打来了电话,一上来就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安德烈同志。我对你们特科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方式非常的不满意。你必须要说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粗暴的对待乌利茨基同志!”
说实话,对于托洛茨基突然发难,李晓峰是有些惊讶的,按照他原本的估计,打电话过来的更有可能是列宁,导师大人可能会代表政治局不痛不痒的批评他几句,然后一切照旧。而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托洛茨基。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这种慌乱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李晓峰就平静了下来。“托洛茨基同志,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谁粗暴的对待了乌利茨基同志?请你注意,这是对我的直接指责,如果没有证据,我只能认为是对我个人的诽谤!”
“证据!”托洛茨基在电话里冷笑一声,“乌利茨基同志都亲自打电话给我了,说你们特科惨无人道的剥夺了他的一切人身ziyou,像囚禁犯人一样软禁了他。难道乌利茨基会说谎!”
“他当然在说谎!”李晓峰也不客气,“请你注意,特科对于乌利茨基同志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全面保护,正因为此才击退了刺客,挽救了他的生命。如果这样的全面保护被误解成为软禁,那么我只能说,乌利茨基同志是在是太不负责任了,试问一下,如果我们软禁了他,他能向外联系,能打电话给你?仅凭这一点,就说明他在撒谎!”
托洛茨基也没料到某人的态度会如此的强硬,接到乌利茨基的“求救”电话之后,他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如果直接去政治局讨论,肯定会无功而返,在政治局占据优势的列宁会毫不犹豫的驳回他的一切提议,那纯粹就是白费劲。
但是,托洛茨基又很需要乌利茨基尽快回归,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闹,把事情闹大,闹得人众皆知,那时候列宁就只能让乌利茨基回来。
怎么闹呢?
这也是要讲究方式和方法的,直接上政治局闹,那属于找抽,所以托洛茨基找到了李晓峰,他觉得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某仙人那里。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政治局委员,直接向某人施加压力过问此事,说不定就能打某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某人应对不合适,他就可以乘机大兴风雨,把事情搞大。
可是李晓峰镇定和强硬完全出乎了托洛茨基的预料,两句话下来,皮球就被踢了回来,甚至还反将了他一军。
“不是软禁,说得好听!”托洛茨基也是没办法,只能硬上了,“那为什么乌利茨基要求返回彼得格勒疗养的请求被你们无情的拒绝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受伤的同志的,你们……”
你们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李晓峰强势插话了:“托洛茨基同志,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政治局对于乌利茨基同志养病的问题早就有了决议,他的身体不适合长途旅行,而且也不能不防备刺客发动第三次袭击,所以政治局明确要求他留在莫斯科疗养。我是在执行政治局的决议。如果乌利茨基同志想要换一个疗养的地点,可以,请您去政治局做工作,只要政治局同意,我完全没有意料。而现在,我不能由着乌利茨基同志的xing子胡来,到时候出了问题,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托洛茨基又无语了,某人就是一个踢皮球的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将皮球踢给了政治局,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当时他就有些恼火了,怒道:“政治局的决议是让乌利茨基同志在莫斯科修养,而不是在莫斯科受气!你们的工作方式让乌利茨基同志很难受,这让他根本无法得到很好的修养……”
托洛茨基吧啦吧啦的大喷口水的时候,李晓峰直接将电话放在了一边,他知道老托这是没有一点办法了,准备胡搅蛮缠了,但是对方毕竟是政治局委员,是老大,对方能胡搅蛮缠,他却不能以同样的办法应对,如果和托洛茨基吵起来了,那才让他有发难的借口。
李晓峰立刻就做出了决定——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骂,老子就当没听见。将听筒放在一边,他百无聊赖的开始欣赏窗外的夜景打发时间,但愿托洛茨基能快一点说累吧!
不过这种百无聊赖的举动,有时候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很快李晓峰就注意到了楼下几个家伙的举止不对劲,其中一个家伙似乎很像画像中通缉的那个人。
想到这,李晓峰再也顾不得吧啦吧啦的托洛茨基,随手就挂掉了电话,开始联系楼下的jing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