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十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有上代的年轻人物喃喃低语,脸上不禁浮出笑容,天姥山和天台山这一对冤家,彼此互看不顺眼。
试想一下,天台山的弟子在自己门派修炼,抬起头时望见的不只是天穹,还有一座更高的山,冲入云端天际的山,如是这般,天台山的弟子会是什么想法?
而天姥山的弟子低下头,望见的也不只是大地和城郭,还有那座朝着自己方向欲要倾倒过来的山,上面也有人在抬头望着自己。
大眼瞪小眼,彼此互看不顺眼。
而且两座山相邻对望,可其间距离极远,哪怕是圣人修士也只能感觉到有目光从下面或者上面投来,并不能知晓对面是何人,又是以怎样的神态目光在看着自己。
因而无论是天姥山之人,还是天台山之人,对此都十分不爽,从弟子到长老,到掌门人,都是这般。
向来争斗,向来要分个高下,向来要打破已有的定局。
可古往今来,天台山多数时候还是被天姥山压制,也就寥寥几次,天台山的剑修胜过天姥山。
两座圣地级势力的当代弟子进入了天池峰,他们同样也不想错过这一场战斗。
无论是十大剑客之首的鬼剑剡东流,还是排名第二的杀剑柳三变,都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名次后面的两人,站得与他们非常之近,差距非常之小。
重剑白河,也是他们不可小觑的对象。
“白河兄,你怎地连个纤弱的姑娘家都打不过?”
那肆意飒然的杀剑柳三变,望着与黑衣纤细的女子墨绿对战的白河,轻笑出声。
白河脸色不变,换做是他柳三变来了,对上这女子估计也讨不了多少好处,阴盛阳衰的天婵星域的女修,大都不是寻常人物。
不过随着剡东流和柳三变的到来,以及天姥山和天台山两座势力的弟子进入天池峰,天池峰内的氛围明显变得更为热闹沸腾了起来,虚空中都弥漫着锋锐的剑气和战意。
白河脸色沉着,他在寻找着这个名为墨绿的女子破绽。
对方的剑凌厉至极,比之自己的锋芒更胜。他所修的是重剑,与刀修的大开大合有些相像,他出剑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可以说是有很多的破绽。
只不过这对他而言既是容易被对手钻空子的破绽,同时又是他的优势所在。
正因为他出剑相对慢,对手才不敢忽视,不得不时时刻刻都谨慎,也未必就敢竭尽全力在他的剑尚未劈出时杀来,因为也许下一刻,他的剑就已经出了。
但是随着战斗的进行,白河也逐渐进入了状态,他修炼的本就是重剑,是霸剑道!战斗的节奏本应该由他掌握才是,他不习惯这种被动,一旦被动了,他才是会陷入下风。
某一时刻,白河一步踏出,整个人的气势达到了巅峰,但是又归于平静,就好像本来已经掀起的万丈狂澜,忽然平缓地朝前荡下,好像湖水表面轻轻荡漾开来的涟漪。
可墨绿却反而将打起了十二分警惕,她知道,这位重剑客白河将要展开真正的实力,他要将战斗的节奏给夺回来。
只不过,她却是绝不会给对方机会!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那一袭黑衣,腰肢纤细若柳的冷酷女子墨绿,闭上了眼眸。
场外之人只要不是境界太低,大抵都能够判断得出来,这是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并且即将结束。
白河要重新掌控战斗节奏,那么唯有施展绝杀之招,因为他的出剑速度慢,唯有以沉重霸道的杀力夺回来节奏,也就不得不提前进入最后阶段。
而墨绿也同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毫无畏惧,毅然应战。
“若此战,那天婵星域女子胜了,可否意味着我青莲星域上境巅峰这个阶层的战力,输给了天婵星域?”
忽地,观战的柳三变这般问道,他的声音并没有丝毫的遮掩,而是就这般传了出去,甚至于他也有意传出去。
周遭的诸多修士都听见了,许巍,赵峋,软剑夜东,快剑常丰也都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若有所思,目光不定。
剡东流语气冷漠地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突破了玄黄境?”
柳三变扯了扯嘴角:“我要是突破了,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我不得将你揍得个鼻青脸肿,然后将你从天台山扔到天姥山去!”
“嘿嘿!这倒是不错,让你们天姥山那些低头往下看的人,看到的是你剡东流狼狈落魄的模样。”
剡东流冷笑回应:“彼此彼此。”
两人的对话让许多同一辈的年轻修士汗颜,同时也心惊不已。
他们原本还在想,剡东流和柳三变这两人,会否有人突破到了玄黄境,然而遗憾的是,两人都没有突破玄黄境,否则的确会如柳三变所说那般,突破了的人把没突破的揍一顿,要么是从天台山往天姥山扔上去,要么是从天姥山朝天台山扔下来。
但从两人自信的语气中也可以看出来,两人的实力必然更在三年后的重剑白河之上,因而,哪怕就算是白河败给了那天婵星域的黑衣女子,也无法说明什么,更不可能就意味着在上境巅峰这个修为阶段,青莲星域修士败给了天婵星域修士。
有人细细品味,愈想愈是觉得古怪。
软剑夜东惊疑道:“按照柳三变的意思,莫不是说,白河会败?他会败给那天婵星域的墨绿?”
身边几人细细一想,也品味出了这一层那柳三变的话外之意,不禁惊疑不定起来。
他们可看不出这场战斗的胜负走向。
鄱阳湖上空。
重剑白河与天婵星域墨绿的战场已经搬到了此处。
白河蓄势已久的重剑终于劈出,而这一剑,他的出剑速度远比之前快得多,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最快的一剑!
光是这一剑劈出,远远观望之人都感觉空间在破碎,被那股沉重的剑道所挤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就是这样一剑,可偏偏让人感觉。
这一剑,重如天地倾轧!
同样在这一刻。
一袭黑衣的纤纤女子睁开了眼眸,她似乎没有劈出一剑,却似乎又劈出了。
令人惊疑的是,若有一条楚江之水浩瀚奔涌,从她的脚下蔓延,滚滚卷向前方。
似有一句细细淡淡的声音回荡: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