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阳湖上风云际会,悄悄然便黑了天,明净的庐山天池峰,竟然会黑天,给人一副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原来不知何时,剡东流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他的称号为“鬼剑”,若是简单点说,那叫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可详细地说,认真地说,那叫杀伐如魑魅,剑气似魍魉!
天姥山奇绝高险,比之天台山更高,这座剑道门派的剑道真意,有种剑走偏锋的感觉,是“斜”的,却是一种直直矗立的“斜”。
斜入苍穹!直破云端!
正因为天姥山高,所以天姥山的剑道也是另一种“高”,可以说整个天姥山的剑修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一类剑修!每个天姥山弟子的剑道稀奇古怪,但多有一共同点,便是极具杀伐,极具一股刺穿苍穹,要高出这方天地的真意!
如庐山之剑道真意,要像那银河瀑布一般坠落流淌而下,一往无前无惧无畏。
鬼剑剡东流,杀伐之强,并不弱于杀剑柳三变,只不过他的剑道奇绝而偏门,如天姥山个个剑修皆走偏锋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因而被称为鬼剑。
亦是有着他剑下之人皆做鬼的杀伐之意。
率先出剑的是剡东流,剡东流早就按捺不住,他要突破自己的极限,突破自己心上和境界上的那层束缚!
玄黄境,他要踏入!
天地为玄黄,那么破了便是破境!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沉沉黑天其实是无尽的鬼魅剑气所幻化,是剡东流的剑道具象化,而剡东流在那一刻就已经出剑了!
他不管那红衣女子凌飞雨到底有多么强悍,便是要先将自己这一剑劈出。
凌飞雨兴许是觉得用剑更好,于是手中也握住了一把剑,一把奇怪的骨剑。
乘坐江船沿着楚江而来的修士们对那个红衣女子并不陌生。
“江水为路,请剑仙登船”的那一剑便是这位红衣女子所劈出,彼时无论是惊艳众人的绝美红衣女,还是飘然而来的白衣剑仙,都让人深深记住。
“她是天婵星域的凌飞雨。”
“诶,看到她我又想到了白衣剑仙,剑仙前辈就这样离开了,欸,真是遗憾啊!”
“可惜了,剑仙前辈不在这里,否则应该也会想一睹这一战的吧?那位剑仙前辈既然能够受邀上船,定然也是认可了凌飞雨的剑道。”
“天婵星域奇女子多啊,那个叫墨绿的仙子,此前也劈出了与剑仙前辈剑道真意极像的一剑……”
铺天盖地皆是魑魅魍魉,那是剡东流的剑道,是所有的剑气和剑芒幻化,是他坚定的剑道之路和剑道之心。
作为天姥山的当代大弟子,也是十大剑客之首,他真的极强,无论是实力天赋,还是心志。
在这一点上,庐山的大弟子赵峋与他相比就要逊色许多。
当这一剑彻底劈出之时,剡东流已经不在乎自己是胜利还是失败,他甚至不去想那红衣女子到底要如何挡住。
其实这一剑劈出,他就已经斩破了束缚他的枷锁,他斩的是他自己的自缚于这片天地的种种念头。
凌飞雨手中骨剑轻抬,皓腕转动,翩翩红衣飘舞,她这一剑很轻,却勾动了鄱阳湖之水,竟然是使得鄱阳湖之水自主分隔两岸,却又汹涌澎湃,因为湖水被挤到了两边,愈积愈多,自然变得汹涌,要往下坠落。
可又似乎畏惧凌飞雨的威势而不敢亦或者不能坠落,十分令人惊艳,又好似在托着那个红衣女子一般。
鄱阳湖水一剑倒流,从中分隔,让许多修士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楚江上白衣剑仙纵断楚江的一幕。
好嘛,又是一波回味杀。
剡东流那一剑像是硬生生地碰上了整座鄱阳湖,又像是在与一位剑道高远的人物对战,他偏偏不知道那人是谁,却觉得不会是眼前的红衣女子,尽管这一剑是对方斩出。
“剑仙一剑,我也会。”
凌飞雨好似非要和墨绿一比,她微微扬起雪白的下巴,眉眼含笑,手中奇怪的白色骨剑泛着淡淡灿灿金辉。
仍然是那一剑,当日剑仙的一剑。
墨绿从中悟出些真意,一剑施展而出有七八成相像,虽有自己的剑道真意,但更多的还是模仿。
而凌飞雨施展的也是那一剑,但她却将剑道真意换了!
四方观战这一剑的修士仿佛瞧见的是,那风流倜傥的白衣剑仙背上负剑,步履轻动,脸上含着温润如春的笑意走来,就是不知道是向谁走来。
或许,是那个一袭红衣似火的绝美女子?
谁也不知道凌飞雨的心绪。
“又是那一剑。”画船坊的女子们第二次震惊,她们一个个神情疑惑不已,暗暗想着这天婵星域的女修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施展那一剑?像极了青莲剑君的那一剑。
实则,她们不知道的是,墨绿之一剑,乃是参与云潇然之剑道真意,形似而神似,仿的是云潇然那一剑。
凌飞雨这一剑,同样是模仿云潇然那一剑,不同的是,这一剑的剑道真意,几乎全是凌飞雨自己所修所悟的剑道真意,却偏偏又不失这一剑的原本风貌——剑仙临世的风姿。
而云潇然斩出的那一剑,则是源于他看见了青莲剑君的一剑,因而有感悟,继而斩出相似的一剑,也有青莲剑君那一剑七八成真意。
可谓是一场连续的剑观剑。
剡东流的境界破的很彻底,因为面临那似乎真正降临于世的白衣剑仙,他感觉自己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负,都算不得什么,都没有资格。
天姥山之剑修,岂能自困于一隅?
他剡东流凭什么在临江天河得到了一点小成就,就要自困于此?
并非是凌飞雨那一剑有多强,而是其内蕴含的真意太深太大,直接让他落败的同时,白日破境!
这一回鄱阳湖上空是真的风云突变,因剡东流破境而引起的天地大道汇聚,玄黄之力被吸引而来,化风成雨,这是玄黄境圣人诞生的异象!
柳三变愣了愣张了张嘴巴。
剡东流真的破境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苦兮兮地道:“凌姑娘,我也想破境。”
凌飞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同样一剑朝着他劈来,不过是锋芒更甚,更凌厉几分。
柳三变龇牙咧嘴,冲天杀气震玉湖,血色染红了鄱阳湖上的天,哪里还有剡东流什么事情?现在是他杀剑柳三变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