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抬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挤进院子,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彻底傻了眼。
“这……这咋回事?”
即便几人好奇,却无人有空给他们解释,看着张老二血肉模糊地躺在木板上,胆小的妇人下意识撇过头不敢再看第二眼,嘴里还发出叹息声。
“这好好的咋就伤的这么严重吗?赶紧叫郎中来看看。”
他们口中的郎中可不是镇上坐堂的大夫,而是村医,平时看个头疼脑热兴许还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抓瞎。
那人刚说完话,一个年轻后生便拉着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人挤进了人群,边挤边喊人让人,后头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咧着嘴哭嚎,好像死了爹似的。
刚想到这洛安便赶紧打住,因为她发现那俩瘦小的小玩意确实是原主家的两个可怜蛋,而且人家确实死了爹。
洛安第一眼就知道男人已经没救了,果然老郎中伸手探了探鼻息就一脸可惜地摇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张瑞和张花一听他们爹真的死了,哭嚎的声音又大了一个度,吵的洛安脑门直抽抽。
不过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迅速抱住两个孩子跟着一起“哭”的死去活来,眼泪之汹涌,感情之浓烈,看的001一阵牙疼。
“宿主,用力过猛了,咱稍微收着点。”
洛安根本不听它的,依旧哭的忘乎所以,此时不哭更待何时,她觉得越惨,站在一旁看戏的张家人只会更惨。
“当家的,你怎么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咋办啊!你这还没断气,娘就冤枉我们,说是我贪嘴让你上山抓野鸡才出了事,可……可明明是娘说城儿学费不够,这才让你上山跑一趟去寻摸些猎物换钱给他交束修。
平日里我们吃点亏就吃点亏算了,现在你没了,家里更容不下我们娘仨,以后我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俩孩子本来就够难过了,听到当娘的说这话,哭嚎的分贝又大了一个度,差点让洛安破功。
孩子就是孩子,虽然平日里不开心父亲总是将堂哥放在他们前面,面对如今这个场景还是觉得难过。
只有洛安脸上挂着泪,心里却毫无波澜。
要她说张家老二就是个窝囊废,媳妇被推儿子早产,他明明知道事情的始末,却从没维护过他们。
张家如今还是老俩口把着家,老大和老三家吃干饭的时候,原主和俩孩子就只能喝点稀的不能再稀的粥,张老二作为家里的主劳力还是能混上一口干的,所以他漠视妻儿的待遇,在孩子哭喊着泪的时候还大声训斥。
在他看来他妈的话都是对的,任何试图反抗的人都罪该万死。
清晨他听从张老太的话冒着大雪上山的时候原主就劝过,结果对方一巴掌呼了过去,各种骂骂咧咧。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城儿的束修是大事,等他当上了举人老爷,怎么可能会亏待我这个当叔叔的。”
洛安冷笑,是不会亏待,因为他连亏待你的机会都没有。
下雪天,外出的只有张老二一人,张老头正在他大哥家喝酒吹牛,当然作陪的有“未来举人爹”张老大和舔着脸凑上去的张老三。
两家离的不远不近,等他们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往常张老头都躲在张老太身后冷眼看着,在他看来教训儿媳妇这种事就该女人来,他一个做公爹的掺和进去掉价。
可现在张老太和俩儿媳妇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张老头再想当缩头乌龟也是没办法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
只见精瘦的小老头瞪着个贼眼,本就肥大的鼻子气的忽大忽小,想要破口大骂还得顾及点形象,“老二家的,这话咱可不能乱说,家里孩子多了,一碗水难免有端不平的时候,但老二也是我们亲生的,我们咋可能让他在这样的日子上山送死!”
洛安冷笑,等的就是你这个老乌龟。
抬起埋在孩子肩头的脸,瘦弱又素净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眶和鼻头红中透粉,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柔弱,双眼恨中带“怯”,惹人怜爱。
“爹,我发誓若今天不是娘让相公上的山,我愿意遭受天打雷劈,您—敢吗?”
来了来了!又开始发誓了!
不知道为什么,吃瓜群众还有些激动,也不知道老天爷还劈不劈人,这次劈的又是谁。
张老头是个迷信的,当然不愿意当众发这种誓,毕竟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心知肚明,终究是有点虚的。
“发什么誓!别瞎胡闹了!”
洛安一脸倔强,“爹,我这是闹吗?你不是自诩是家中最公平的人吗?娘冤枉我不要紧,大不了我一死了之,可这俩孩子是相公的种,也是您的孙子孙女!有一个克夫的娘亲他们以后又该如何自处,您想过吗?
再说你不是坚定地认为这事不是娘做的吗?既然这样您怕什么,老天爷是公正的,不可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说谎的人,您说是吗?”
是是是,是你妈啊!
张老头只想爆粗口,刚来的时候看到老伴和俩儿媳躺在地上翻着白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左听一嘴右听一嘴,再搞不清楚状况就是傻子了。
此时见洛安害了三人还不够,还准备来害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可他除了闭嘴只能闭嘴,因为他发现老二媳妇变了,他根本说不过对方。
张老三见状觉得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立马站出来各种指责洛安的不是。
对此洛安只有一句话,“小叔你是准备替咱爹发誓以证清白吗?”
张老三看了眼口歪眼斜的媳妇,右脚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二嫂,你这是拿发誓威胁我们?”
洛安直接举指立誓,然后反问,“这算威胁?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觉得这是威胁吧?”
“就是,这算个屁的威胁!”
“这还不懂啊!这肯定是真心虚啊!以前就觉得张老二做的跟个牛一样,现在一瞧还真没错。”
“啧啧!要我看最没良心的还是张老大,弟弟为了他儿子成了这个样子,他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何止啊!你瞧瞧他那酒气冲天的样子,弟弟为他儿子冒雪上山待野味换束修,他这个当爹的和人喝酒谈天好不自在,看他平时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儿子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呢,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