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东厂始设于明成祖于永乐十八年,办公地点就在京师的东安门之北,东厂最大的特性和不同于锦衣卫的区别就是其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从而开启了明朝宦官干政之端。
更为讽刺的是,这向来在民间代表着屈打成招的东厂居然在大堂内悬挂着大幅岳飞画像,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还摆放着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实在是有些让人扼腕。
而东厂的人员构成也比较独特,可不要以为东厂里都是太监,除了厂公自带的班子以外,还配有属官。东厂的属官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来担任,称贴刑官。这也是为什么锦衣卫常常看不起东厂这个后起之秀的原因,毕竟东厂初创时的大部分人手都是从锦衣卫调用过去的。
除此以外,东厂还设有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都由锦衣卫拨给,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颗管事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其余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这些人实际上大多都不和厂公一条心,厂公真正能调用的人手,反倒是那些番子了。
东厂番子大多由厂公自己招募,实际上就是社会上的闲杂人员,这群人正事不会干,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你要他打听消息,欺压百姓,震慑宵小,那可是这群人的强项。东厂番子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原本是十二拨差役轮值,可是今天张永却是把所有人手都调集了起来,准备干票大的。
“你们可都给咋家听好咯,此次出去办事我们是奉了陛下的圣意的,有陛下他老人家给你们撑腰,天塌下来了有咋家顶着呢,总而言之不要怕,好生办差,办好了都有重赏!”
……
张永训话完毕,一群头戴尖帽,脚着白皮靴,身穿褐色衣服,腰间系着小绦的番子就乌压压的朝着无千堂赶去,一路上吓得百姓们纷纷退避,生怕触了这群大爷的霉头。
无千堂一如既往的营业着,背后有那几位大东家撑腰,丝毫就不用担心遇到什么麻烦,反倒是一开门就是日进斗金,前几天那个老头被殴打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将此事忘了。
“不知几位到我们无千堂有何贵干?”无千堂门口的打手看见一群人走了过来,凭借其身上的服饰已经知晓了这群人的身份,还是阻拦了一下,其余的人则是去里头报信,让东家早做准备。
“咋家今儿个心情好,想来这无千堂玩上几把,怎么滴,你们开门做生意的,莫非还不接客了?还是怕咋家没有银子输给你?”张永也不让自己的手下为难,出来硬顶了一波。
“小的参见厂公大人,大人里边请。”虽然有些担心,但自己开门做生意的,确实没有将顾客拒之门外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砸了自己的名声。再者自己身后的靠山可不是一位厂公就能撼动的,自然也不必过多的忧虑。
“原来是厂公大人来了,久仰久仰!”无千堂的东家,其实就是一个代理人罢了。此人叫做刘庸,是无千堂名义上的老板。
张永没理会此人的客套,直接就带着人走了进去,无千堂里正在玩着起兴的客人们见这么大的阵仗,顿时也是兴致全无,生怕一不小心犯了忌讳,朝着张永点了点头就如潮水般退去。
上百个东厂番子迅速将无千堂内占满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拔剑张驽。张永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重重的砸在了一张赌桌上,吓得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
“你们无千堂怎么做生意的,看不起咋东厂不成?咋家来消费,就没人与我对赌吗?”张永的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也不像太监。
“不只厂公大人想玩什么,我这就安排人手陪厂公大人一乐。”刘墉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觉得尴尬,毕竟脸皮厚可是生意人的必备条件。
“就玩骰子吧!你速速安排人来!”这个时代的赌弈游戏主要有骰子,马吊和叶子牌,而张永今天是来砸场子的,自然是选了节奏最快的骰子。
所谓的骰宝博弈,其实就是三颗骰子随机摇骰,加起来的点球大于十六则为大,小于则为小,算是一种简单易上手的博弈方式,非常适合新手。而这个游戏也没有固定的赌注,大到上千两,小到几两银子都可以。
没过多久,一名无千堂的骰手就站到了张永的对面,张永则是安坐在凳子上。
“开始吧,第一把咋家下注一千两,买大。”
听到张永一开口就是一千两银子,却不见信息在哪,那名骰手看了看刘墉,见得到了东家的许可,才有些紧张的摇了起来。
“第一局,二十一点,厂公大人胜!”
报完了结果,刘墉也不墨迹,直接就将一张一千两的银劵递到了张永的手中。这也是无千堂的一大特点,上千两的赌局一律用无千堂特有的银劵交付,待最后结算之时再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张永对这张一千两的银劵毫不在意,继续喊到:“五千两,买大。”
也不知道是张永运气好还是骰手故意放水,第二把依旧是张永赢了,又将五千两银子收入囊中。
“一万两,买大。”
“厂公大人胜!”
又是一万两,在场的人包括那群东厂的番子都坐不住了,短短十多分钟厂公大人就收入了一万多两银子,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刘墉原本的想法也是让张永捞上一笔银子就走人,毕竟双方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自己也就当做破财消灾了。可是眼看这张永拿了一万多两还没有走人的意思,刘墉也坐不住了,对着骰手使了个眼色。毕竟赌场上输赢很正常,你自己手气不好也怪不得我们不是,实在不行你去找自己身后的人说好了。
“一万两,买大!”张永毫不在意,将手中的那枚银劵扔了出去。
“小!庄家胜!”报完结果以后,那名骰手有些紧张的将那一万两的银劵拿了过来,见张永对此毫无反应,心头也不再那么惧怕了。
“二万两!还是买大!”
“小!庄家胜!”
张永将手中的六千两银劵扔了过去道:“还差四千两,咋家今日来的匆忙,就先那这把我东厂的好刀抵押在这。”
说完就转身抽出身后那名亲信腰间的佩刀扔了过去,张永这“武太监”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震得那名骰手有些生疼。
“继续,五万两,买大!”
眼看张永就是来砸场子的,刘墉让骰手继续稳住他,自己则派人去搬救兵,毕竟这是堂堂东厂的厂公,若是那几位大人物不来,自己还真镇不住场子。
“小!庄家胜!”
张永也不傻,要是把佩刀都扔出去了,等会打起来自己可是要吃亏的,张口就是:“这是东厂特有的尖帽,乃是从成祖时期就传下来的,咋家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与你们计较,就按照一万两银子一顶算吧。”
说完又是扔出去了五顶帽子抵债。
“十万两银子,还是买大!”
骰手也不敢一直开小,反正最后银子也不会让这群人拿了去,于是就让张永赢了一把,也算是保障了游戏的公平性。
“大!厂公大人胜!”报完了结果,这群人就有些为难了,是要给张永银劵呢,还是给他减免赌债或者是将帽子和刀退回去。
“银劵呢!莫非你无千堂想要赖我家厂公大人的账?”张永的一名亲信有些凶神恶煞。
刘墉也是心一狠,将一张十万两银子的银劵递了过去,谁料张永接过银子就站了起来,说自己不玩了,让刘墉给他结账。
这下子轮到刘墉不乐意了,虽然说这个无千堂日进斗金不假,可是十万两银子可是说给就给的,自己让他赢也只是缓兵之计,谁料这张永说不玩了就不玩了。
“怎么的?你们无千堂莫非是要赖咋家的账不成?输不起开什么赌坊?你们这样以后谁还敢来这里消费了?”
开赌场的,最忌讳的就是砸了招牌,毕竟大家来这里玩图的都是安全开心,要是连这都保障不了,以后还会有谁愿意来呢?
听到张永给自己扣了一顶大帽子,刘墉坐不住了,陪笑着说道:“厂公大人言重了,小的这就给您兑换银子。”
拿到了十万两银子,刘墉就要送客,谁料张永却是回头又要走进去:“我们东厂的帽子和佩刀还在这里呢!怎么,这东西可是禁物,你们无千堂敢要吗?”
原来张永只是想要拿回那些不值钱的杂物,刘墉自然不会多言,亲自清点以后将东西递到了这群番子的手中,笑眯眯的准备送客。
“厂公,我的这把佩刀手感不对了,好像轻了不少。”那名亲信一脸疑惑的问道。
“厂公,我们的也是。”
“这帽子好像也被调包了!”
“你们无千堂什么意思!居然想瞒天过海?盗用禁物,莫非是想谋反吗!”张永大喝了一声。
“厂公,卑职觉得此前有人冒充我们东厂的番子杀害百姓抢夺妇女的案子,与这群人有关!不然我东厂特有的东西,怎么会被人给冒充了去!”
听到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从天而降,刘墉也坐不住了:“厂公大人,小的觉得大家还是和气生财的好,不如大人在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搞错了?不然我也不好朝我家的主人交代,到时候也怕厂公大人难办啊。”
虽然是一口一个厂公大人,可刘墉的话中却充满了威胁,企图搬出自己身后的靠山让张永知难而退。一想到无千堂背后的人对自己曾经的所为,张永更是怒火中烧。
“你说的没错,咋家也怀疑你们无千堂冒充我们东厂,私自藏有禁物,企图谋反!来人,给咋家拿下!”
这群番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如今张永一声令下,顿时就朝着内堂扑去,刘墉首当其冲被制服了起来。
“东厂办事,闲人退避!所有不从者,一律以谋反论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