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小树林。
几盏灯笼高挂树梢,配上淡淡的下弦月,将临时整理出来的空地照的一片通明。
空地中央,韩彰和徐庆联手,搭出个木架。
卢方和蒋平负责把苏云海从粽子里扒出来,往架子上一挂,绑了个严实。
无忧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此时派上用场,却是被拿来砍伐树林。这样的宝剑,配上无忧的身手,伐树有如拔萝卜,效率高的很。
本来这事与他们五个没关系,可是今晚寇山君表现的过于明显,让这哥五个察觉到不对劲。
先是见他主动巡夜,又发现他不时就瞟一眼李墨的专车。哥五个唯恐是这货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便悄悄隐藏起来,来了个反盯梢。
结果这一盯,就盯到某位侯爷大半夜不睡觉,来回几十里跑去麻城掳人。
然后哥五个一商量,还是决定跟过来凑热闹。
不光是满足好奇心,更重要的是,得让李叔知道,咱们哥几个可不是棒槌,在自家事上,那是很用心的。
同时也能在寇大、莫七这哥俩面前刷个脸,让他们知道,咱们是自己人,立场是一致的。
至于小人之心防范彼此之类的话,不提也罢。
哥五个一亮相,寇山君就明白了,他根本不在乎。今晚的主题,是亲手报仇。
不过有自家兄弟愿意站台,寇大也很感激,顺带着也毫不客气的让哥几个帮忙。
这么一忙活,别的不说,至少这两拔人的关系更融洽了。
把人绑好,无忧等人各自散开站定,把主戏台留给寇大。
李墨递给他一张嗅纸:“给他闻一闻,人就醒了。”
寇大将嗅纸探到苏云海鼻子前,几个呼吸过后,状态与受难耶稣有点类似的苏押司缓缓醒来。
“唔……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诸位好汉,求财还是要命?苏某不过小小押司,与诸位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寇山君举一盏灯笼靠近自己,将脸上表情清晰展示到他眼中:“海叔!你睁大眼,看仔细些,认不认得俺是哪个?再想想,有没有仇怨?”
“你是……寇猛!”苏云海大吃一惊,奋力挣扎几下,急吼道:“猛子,贤侄!你这是做甚?你知不知道,绑架朝廷命官,形同谋反,那是诛九族的罪过!”
寇山君呵呵直笑:“海叔!你我知根知底,到今时今日,你觉得俺还怕甚诛九族么?你怕不是忘了,俺家九族加在一起,就只剩下俺一根独苗苗了啊!”
苏云海眼珠转了几转,长叹一声,一脸的悲天悯人状:“贤侄!当年你父随我进山猎户,失足摔伤,我好心好意护送他回家。他虽不治身故,但那都是命数,不能怪在我身上啊。
事后你却听信你父一面之辞,误会为叔,乃至出首上告。后经堂尊审得事实,为叔也并未过责于你,反为你求情才保得你性命,仅只是流放三年。
想不到,事到如今,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改,反倒恩将仇报。念在我与你父结义一场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只要你今日放我归去,咱们叔侄以后……”
呸!
寇山君听的火大,一口浓痰吐上他脸:“难怪你能挤掉那么多人,抢得押司之位。这张嘴,真的能颠倒黑白。你当着这皎皎明月,向天起个誓。便说当年那头虎确实是你自己所猎,若有虚假,愿受万箭穿心、五雷轰顶之刑!”
苏云海叹息道:“贤侄啊,我知你父伤逝,你心有不甘。但他真是失足摔落,并非与虎搏斗之伤啊。你是受他蒙蔽,误会了!贤侄啊,那么多年,我何曾亏待过你们父子!想不到,你竟与你父一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这般是非不分。”
寇山君冷笑:“其实俺真不愿意与你多费口舌,只是到底念着幼时受你关爱……今日方知,你这样货色,哪有什么真情实意,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算计而已!
俺知道你当年能混淆黑白,把猎虎功劳揽在身上,凭的就是当日事没有旁人见证。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俺爹敢孤身猎虎,凭的是甚?”
说着,寇山君回头看了一眼李墨。
李墨知道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星期五的实时监控,周围除了他们,确实没有别人,于是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手去做。
寇山君将灯笼递给莫百然,让他退开几步。两眼通红的盯着苏云海,猛然把身一扭,化做虎形落地,冲着他张开虎口,露出满嘴尖牙利齿。
苏云海吓的魂不附体,一个哆嗦,一道水线沿着双腿往下淌。
寇山君恢复人形,怒吼道:“那头虎,是俺自己亲口咬死,交给俺爹的!只是俺爹怕走漏消息,又相信你,才让俺提前走了。”
“你这个畜牲,原本是你受狗官追比1,走投无路来求俺爹。俺爹帮你猎了虎,你不但不感恩,反倒趁他不防备,推他落山。事后抢功不算,还要污他清名,害他家人,简直猪狗不如!”
苏云海哆哆嗦嗦,把目光转向围观众人:“诸位好汉,你们可看到方才那一幕?这是虎妖,是虎妖啊!他今日吃了我,未必他日便不会对诸位下口。诸位坐视此妖行凶……”
蒋平在阴影中开口:“你这回怎么不说那个恩将仇报的话了?特娘的,要是没见到你这副嘴脸,只听前面那番话,差点还以为你才是被冤枉的呢。”
苏云海奋力狂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生而为人,岂能为虎作伥?!”
蒋平呵呵直笑:“你不但坏,还很蠢!我们都和他一伙了,你就没有想过,我们这帮人,或许也是妖呢?”
苏云海绝望了:“猛子,好侄儿,我知错了!我不该为了抢功,害你父子。这八年来,我时时都受良心煎熬,夜夜都睡不安枕……”
寇山君呸了一声:“你若嘴硬到底,俺还高看你几分!事到如今,你还肖想活命?与你分说这许多,便是要你死个明白!狗贼,受死吧!”
莫百然突然出声阻拦:“哥!先别急着杀。”
寇山君很诧异:“你要做甚?”他很担心自家傻弟弟,读书读傻了,真信什么仁爱无敌的鬼话。
莫百然恨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足足八年了,我做梦都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就这么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了!”
寇山君还在消化这番话,就见莫百然拎着根棍子已经冲到木架前,双手一挥,呜的一声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