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靖海侯很有钱。
但究竟有钱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
只知道他对自己人极好,在他手下干活,吃喝全管还有各种福利,那真就像跌到蜜罐子里一样。
这次婚礼护卫的事,本来挺简单。
就是皇帝指派两队禁军过来,帮忙看个场子,李墨这边风光大办,事后大家见者有礼,属于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偏偏就有人挑刺,其实无非就是想抹一把李墨的面子而已。却没想到,正好碰到程建明上京讨薪,被皇帝一招乾坤大挪移,把这事对付过去了。
更没想到,李墨这边一听说禁军拿乔,压根都没三催五请的意思,直接就换了人选。
靖海侯多有钱不知道,只知道为了给他婚礼帮场子,在河工里挑了一万个长相好的,直接搬进了那座新大楼去住了!
据特意凑去打听消息的人说,那帮孙子这回算是撞了大运。不光有好屋子住,还每人得了一套喜庆礼服!
这还不算,腊月初八那天,永兴军竟然来了四千人,顶着严寒冬风,愣是要来给侯爷帮衬。
然后又被迎进新大楼去住了,有没有新衣服不晓得,但是新大楼是真的好。走到门口,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进去里面,压根就感觉不到冬天的存在。
腊月初十,一万多人的队伍,从新大楼出发,拉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进京入宫送聘礼!
这一天,汴梁百姓簇拥到街头看热闹,那真叫一个人山人海。
有人特意数了,从最前面的三十六抬花轿,到后面八人抬、四人抬、两人抬的大小箱匣,至少五千件!
人家靖海侯送五千抬聘礼入宫,皇家再怎么讲究,嫁妆也不能少过这个数吧?
我滴个亲娘,自打大宋开国到如今,这场面还是头回见!
有人怀疑聘礼箱子里的东西好不好,被人当面啐一口。你见过谁家用那么好的箱子,装个假货?!
再说了,就算箱子里没装东西。光是那口箱子,本身就是宝贝。
你不信?去四海百货打听打听,就那种精钢包面的宝箱,最小的也要五十贯!那有钱人家,都买回去当传家秘匣用呢。
你再看看那些送礼的青壮,本来都是厢军苦哈哈,如今跟着靖海侯治河。听说他们今天身上那套礼服,是靖海侯为了这次婚礼,特意给禁军准备的。结果人家禁军瞧不上给婚礼放哨,不愿意来,倒便宜了这帮泥腿子。
随着送礼队伍出入宫门,引来舆论大哗。这个礼服和礼金的消息,传的最是离谱。
有人说靖海侯给这些送礼的小伙子,每人发了一枚银币,也有人说是发了一枚金币。
汴梁百姓那是看闹不嫌事大,真有人揪着人家小伙子打听,到底发没发钱,发了多少?
被问的小子都是一脸羞愧:本来侯爷是准备发金币的,可咱们是厢军,配不上金币,就发了枚银币沾喜气。
得嘞,消息确认。
当晚,某禁军统领,就因为发酒疯,跑去某位官员家里大吵大闹。
隔天,两人被御史参了一本,双双落职。算是给年前这喜庆气氛,增添了一点谈资。
腊月十三、十四两天,李宅上下举家搬迁,住进了新大楼。
腊月十四夜,汴梁一带飘起鹅毛大雪。
十五日,雪下的越发大了,出门已经变成奢望。
李墨独自坐在顶楼观光厅,前方蹲着一只红泥小火炉,炉膛里烧着松果炭。
李墨手捧竹香清茶,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面前的双层中空玻璃,把屋里屋外,隔成两个世界。
不容易啊,两年了,总算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窝了。
“你这地方还真大,要没个人带引,想找你都找不到。”
说话的,正是大宋皇帝陛下,李墨的大舅哥赵祯。
前两天搬家,这位正好又去隔壁串门,听说要搬进大楼,直接就跟着来了。
一大早,明心和赵清都兴冲冲跑出去玩雪了。赵祯在大楼里逛了一阵,越逛越眼馋,就来找李墨。
如意把人带到,乖巧的递来一套茶具,无声施礼退到门外。皇帝带的那帮随从,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门外守着。
“咦?这茶不错,有一股竹叶的清香,比宫里的贡茶还好。”
李墨不由失笑,要是让朝廷那些相公看到,堂堂大宋官家,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不知道要不要向太祖太宗哭庙?
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两只大号竹筒茶叶罐:“这一期没炒多少,只能匀你两罐。”
赵祯嘿嘿直乐,先把两只竹罐拢到自己身边,一扭头,才想到随从都不在,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没人管呐,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不要太开心啊。
“嘿嘿,我一想到庞相公和十六王叔那个纠结样,就想放声大笑。也就是你墨阳能这样促狭,换个人这样搞,只怕这两老头要发狂……哈哈。”
李墨挺无辜:“我怎么了?我连门都没出啊。”
“你呀你呀,五千抬的聘礼!哈,政事堂几位相公搜肠刮肚,也不晓得从古到今,还有谁能有这么大手笔。
一边说奢靡太过,有损福气。一边又说这样分量,足显诚意,衬得上求聘皇家女。
那群人还吵的没开交呢,点验那边来报清单,几位相公都吓的不轻。
你说你,随便寻点物事凑数便了。怎得偏偏要用金币银币?
若是宝物奇珍,还能随便寻个无价之宝的借口,应付过去。可是金币、银币,那是有明价的。
一千箱金币,一千箱银币,一千箱铜币当百大钱。每一箱都是一千枚,好家伙,光是这三样,就值一千一百多万贯,都赶上岁入三万有余了!”
李墨呷了口茶:“我是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做聘礼,只好随便填点东西压箱子。总不能真像坊间说的那样,抬个空箱子凑数吧,那也太敷衍了。”
赵祯哈哈大笑:“你是随便凑了数,几位相公如今可犯愁了。钱币入了库,怕是再别想再出来。可是陪嫁怎么办?原本礼部拟了个单子,现在恐怕用不成了。怎么凑足五千抬,既要合礼数,还要能压过聘礼一头……可有得愁喽。”
李墨挺无语,看来这些官员对皇帝的压制挺狠,都把人憋成小腹黑了!
不过听大舅哥这么一说,李墨也有些期待。眼看没几天就到正日子了,嫁妆还没准备好,那帮整天把礼字挂在嘴边的家伙,平时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李墨和赵清其实不在乎,也无所谓,可是汴梁百姓,大宋军民都瞪着眼睛看着呢!
就看你拿什么嫁妆,来盖过聘礼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