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澳洲,二号基地。
李墨带着赵清、明心,后面跟着南星、白英、如意等随从。一行人结束医疗区的参观,前往餐厅。
此时还没到午饭时间,餐厅也只有厨师和服务人员在忙碌。
见到李墨一行人出现,厨师们连忙打招呼。
明心惊喜的发现,这里的大厨,居然都是自家人。
“天雄!你也在这边啊?”
年龄明显更大的天雄笑的腼腆:“大师兄好!师娘好!师傅今天早早安排了几个特色菜,大家一会品评品评。”
这个叫天雄的厨师,出自李墨的厨艺培训班。因为之前都是被卖了死契,在转到李墨手里时,按习俗都随了李姓。
李墨给他们以“天”字排辈取了名,在年初通过考核出师之后,就正式被李墨承认为弟子门人,算是有了出身。
由于师承关系稍晚一步,所以这些学员厨师们,都很乖巧的称呼明心为大师兄。
这声“大师兄”极大的满足了明心同学的某种虚荣心,他对这二十个自家师弟也很喜欢。毕竟好几年朝夕相处,那感情确实非同一般。
知道他们被分配到各处产业,心里还有些不舍。临别前,与他作别时,还都赠过礼物呢。
现在发现,自己到了万里之外的陌生地方,竟然还能吃到自家兄弟做的菜,确实是很惊喜。
兴许是离了汴梁,脱离了那种阶级明显的环境。天雄在这里独当一面也有一阵子,现在与明心聊天,明显亲热了很多,也少了几分以前的那种拘束感。
这边正聊着,一队身着新式军装的士兵,迈着整齐步伐走进餐厅。
天雄告一声罪,连忙指挥厨房,给那些排队上前的士兵打饭。
南星低声惊呼一声:“呀,排头那两个,不是魏家兄弟?”
赵清等人马上盯过去,这次过来参观澳洲基地。主要的目标,当然是那些残疾幼童。不过魏家兄弟,早已是全汴梁,乃至整个大宋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据民间小道消息,魏家兄弟是第一批接受李墨仙法接续残肢的人。他们那时候,承担着实验品的失败风险。极有可能会因为法术失败,导致送命。
后来都知道,魏家兄弟改造成功。有人亲眼见到了魏家兄弟回家探望老娘,还曾回到旧宅去走过亲戚。
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好多人都辗转问到了赵清这里。南星和白英曾经接待过魏家兄弟,但具体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可是被人问的多了,免不了心里也好奇。
此时那一队三十几名士兵,在魏家兄弟的带领下,安静的打好饭,又安静的坐到餐厅另一边,埋头用饭,丝毫没有向客人这边多看一眼。
明心很好奇:“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李墨笑了笑:“应该是累的。”
见其他人都看自己,李墨继续解释:“这队人里的其他人,也和魏家兄弟一样,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士兵。他们身体好,比儿童更容易接受治疗。
续接的肢体,想要恢复正常,是需要有个熟悉过程的。怎么才能让人忘记自己曾经缺失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在各种训练中消耗体力。
一直练到自我意识完全消散,把新肢体当成本身的一部分……”
众人再看那些默默吃饭的士兵,都有几分怜悯,同时也多了几分好奇。
“累成这样,他们的衣服都没见一点脏乱?”
“那是因为训练结束之后,无论多累多乏,都要先去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能吃饭。”
“啊?这会不会太苛刻?”
“就是要让他们累到意识迷糊,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所有的一切行为,都成为本能。另外,他们的新肢体,也要接受各种不同状态的极限测试。
断肢重塑,并不是简单的续回来就行的。要重新掌握新肢体,其中的困难,甚至比婴儿学步还要艰难。”
赵清一下就想明白了:“婴儿是从头学起,所以只要学习就行了。他们这种,还要忘记曾经残缺时的习惯。所以会更难?”
“是啊,遗忘是比记忆更加困难的事情。”
“不能慢慢来吗?这样太过疲劳,会不会伤到人?”
“我也想温和一点,可是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好办法。再说,时不我待啊。他们现在是学员,是先行者。等过上一阵,那些幼童接受了手术,完成改造之后,他们就得转换身份,成为教官,借助自己改造时的经验,帮助那些幼童重新恢复。”
原来如此,那难怪了。
那帮士兵很快吃完,沉默的刷洗碗筷,沉默的排队离开。
“太不容易了!”赵清感慨:“不过看他们刚刚离开前的样子,真的一点也瞧不出来了呀。这样都还没成功?”
“现在是累到快崩溃,自我意识几乎消失,只剩下了生存本能,所以看不出和正常人的差别。等到精神恢复,第一个反应,还会有曾经的印象。再加上肌肉记忆,两相交加作用之下,还是会出现种种不协调的动作。”
“那这个得练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有掌握快的,三五个月就能习惯。有伤残太久,思维又比较迟缓的,可能三五年都还不能完全恢复。”
“啊,那么久啊?那那些孩童呢?”
“现在还不知道。幼童的情况,更加复杂。他们的身体还在发育,必然会出现新肢体与本体不协调的情况。所以需要的恢复过程,必然会更加漫长。至少,得训练到身体完成发育,彻底稳定下来才行。”
“那不是要好多年?”
“是啊,正好在这个过程里,也让他们多学一点文化知识。将来回归社会时,有个一技之长傍身……”
赵清看李墨的眼神里,浓浓的甜蜜简直快要溢出来。在她心里,李墨付出这么多来治疗这些孩子,都是因为她当时的一句话。
尽管她是皇家公主出身,可是这种被人疼爱呵护的事,却只在李墨这里才感受过。
得遇郎君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