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羹年脸色阴翳,心中多有不屑。
但不得不说,李智无论是手腕还是心智,都是首屈一指的。
装疯卖傻破局,又用了一年多招揽江南十二门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很早之前,就在江南养了几万人。
这手段城府,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让候羹年好奇的是,李智是如何跟前朝这些人勾搭上的。
但是没关系,说来说去,无非为了哪个位置。
他要忍,忍到最后。
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
而另一边,京城。
李世隆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却是怒不可遏。
“好好好,居然沆瀣一气,来威胁朕!”
他将奏折扫落,在甘露殿踱步。
六月的京城逐渐炎热起来,哪怕殿内的夹层放了冰块,可依旧难以平息他心中的火气。
高士莲将下人挥退,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奏折捡起。
“谁让你捡起来的?”
李世隆将高士莲踹翻在地。
高士莲呲着牙,故意吃痛惊呼出声,以让李世隆发泄怒火。
“陛下,您消消火,再大的事儿,都不如您的身子重要!”
年逾五十的李世隆,精力大不如前。
手上有银子后,开始大兴土木,相比前些年,奢靡了许多。
特别是今年,驻守西域商道的大将王神机,奉命前往摩伽陀国洽谈商道的事情,恰好碰到了摩伽陀国政变。
照理说他国发生政变跟他没关系,可那新王子阿罗那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向王神机下黑手。
也亏了王神机聪明,逃了出来。
然后转头就向南番和泥婆罗借兵一万,打败了阿罗那顺,还顺带把阿罗那顺给生擒了,还政老国王。
这不,上个月王神机刚带着摩伽陀国的礼物跟俘虏回来。
俘虏之中,有一个摩伽陀国的婆罗门僧人,此人叫罗迩娑寐,一百多岁了,却鹤发童颜,健步如飞。
王神机询问此人,此人说他能够延年益寿,全靠他研制的长生小药丸。
得知这件事后,王神机禀报了李世隆。
李世隆不仅免除了这个僧人的刑罚,还封他做了御医。
这一个多月来,在那僧人的建议下,李世隆修建了不少佛堂,和炼丹堂。
就连公孙皇后都服用了罗迩娑寐炼制的丹药。
可服用丹药之后,李世隆虽然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但高士莲却是觉察出李世隆变得比平常更加急躁易怒起来。
他也不敢说,只能暗暗写信给秦墨。
那什么长生小药丸,怎么看都不靠谱。
“他们弹劾老八,说老八在岭南激起民反,还说冯氏兄弟是被老八给逼反的。
这么说,朕派老八去岭南,还错了?
朕就不该在岭南设立第五大都督府是吗?”
李世隆火大的很,如果只是一份奏折这么说,也就罢了。
可江南道上千官员集体弹劾,这就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要把过错全部都甩在李越的身上。
(
可偏偏李越不争气啊,寸功未立,连大都督府都差点被掏了。
这些日子,保守派跟十四皇子派,在京城鼓动,李越的名声早臭了。
什么识人不明,好大喜功,碌碌无能,都扣在了李越的脑袋上。
还有弹劾李越私生活的。
宠幸侧妃,枉顾贤妻。
一弹劾一个准。
一个私生活混乱,碌碌无为到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么能克承大统呢?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世隆对未来皇帝的要求,几乎到了一个苛责的地步。
反观李敢,在川蜀做的有板有眼,低调务实,颇得民心。
“陛下,秦驸马都尉已经过去了,岭南的事情,定然可以顺利解决!”高士莲安抚道。
李世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也是懒得去想这件事。
自从被刺伤之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
“去把御医叫来!”
“陛下,您昨天已经服用过长生药丸了,过犹不及啊!”高士莲连忙劝道。
“让你去就去!”
李世隆怒声道:“朕做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高士莲无奈苦笑,只得把那个罗迩娑寐叫了过来。
......
六月的岭南,战火绵延,在火力覆盖下,窦遗爱跟柴荣两日克复永平郡,四日不到就将郁林郡收复。
不过,郁林郡十万大山,很多贼军钻进了大山里。
这些大山可不是放火就能烧完的,一旦点燃,人力难以扑灭。
好在,去安南的道路也打通了,完成了秦墨第一步战略方针。
李越也算争气,在裴兴协助下,两日克复永熙郡,又三日克复信安郡。
洞溪联盟的僚人被杀的最惨。
那个叫罗淼的叛将,被李越抓住,剁了百刀,生生剁成了肉酱。
洞溪部族更是被李越尽数迁了出来,不服者,劳改的劳改,斩杀的斩杀。
杀的这些脑生反骨之辈胆寒。
只是可惜,让谈殿都老罗窦给逃了。
等李越发泄了心中的戾气,裴兴这才上前,递过去湿巾,让李越擦脸。
“越王殿下,信安全境已经收服,是继续攻打铜陵,还是往东攻打南海郡义宁?”
作为裴氏大将,裴兴直观感受到了雷霆炮火力覆盖的威力。
他意识到,雷霆炮的出现,更改了千百年来的作战方式。
几百门雷霆炮一字排开,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被粉碎。
轰隆!
天空中传来巨响。
李越抬头望天,“要下雨了,下雨天不适合作战。
先派人去禀告大总管,做好收尾工作,不要大意,谨防那些逃走的叛军杀回马枪。”
手雷和雷霆炮唯一的缺点,就是怕水。
虽然新工艺大大提高了防水性,可六月的雨太大了,刚才还只是点点雨花,眨眼的功夫,就连成了雨幕。
裴兴点点头。
其实李越并不傻,还是有才能的。
只是这作战才能并不凸显而已。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李世隆放着满朝的武将不任,偏偏让他随军。
这分明就是是警告他。
朝廷有如此利器,任何人挡在面前,都会被撕的粉碎。
他默默的回城,轻点伤亡,写好急报,命人送回苍梧。
天渐黑了。
他思索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信:“维元吾叔,侄兴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