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离开燃烧的绿焰之门,外面等待着的赫然有风素琳与她的母亲。
“解决掉了。”
耶摩简短地说了一句,得到了圣徒沉默坚定的点头,她拉着自己的母亲离去。
待到站在公馆门外,这位中年的妇人才心软又哭滴滴地抹着眼泪说:“怎么说他也是……也是一位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当年是他极力促成父亲外守的!”风素琳咬着牙说了一句话,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
甩开母亲微抖的手,她把家族都控制下来,不让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
至少不能够影响到自己与学会、商会共谋的挫举。
她已经见过新易和缪尔斯的父亲,达成一致共识的三人,决定共同迎接浮空群岛到来的那一个时刻!
黑夜在深海召唤的怪潮前更先一步地到达了夜晚风之王国后方山脉附近的城镇。
居民们渐渐地进入了睡眠,空艇部队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的飞行任务以及日常的训练,缺乏指挥空闲时间剩余不少的圣徒与士兵们在基地内开始喝酒打牌。
“靠近城镇就是好,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能整到这里头。”
“你这话要让圣徒的长官们听去,保证今晚加练,绕着整个城镇跑一圈还得限制在三小时内!”
酒力发作而烧红的脸上明显因为还没有结束巡逻时间就开始摄入酒精的士兵已经出现了几分醉意。
他便是知道那些收割生命的怪物带着无可阻挡的趋势而来,在痛苦的快乐中把自己沉沦——得不到浮空陆块救赎的机会。
“他们,能听到个屁!全跑了,跑到那地面的陆块上,等着离开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全跑了哈哈,留下大头兵送死,把那些不需要的人全部送入怪物的包围里。”
“混蛋,你清醒一点!”一拳轰击在他左脸上,大放厥词的人翻滚着从桌上摔到地面,受到突然而来的重拳让他半边脸红着,握着的金属薄边水杯里,酒液也往自己的衣服上洒满。
躺在地上的他只觉得自己即将要回归的这片土地是那么地熟悉,温暖,完全没有寒冷的感觉……
所有人,集合!重复一次,所有人,立即集合!
无端的警报声响彻在郊外密林之中,与这片雨幕格格不入。
有所预感,没有预感的士兵与圣徒都感觉到了,深海怪物的冲击已经到来。
“起来!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将自己对面的战友一拳打趴下的老士兵,狠狠地往嘴里塞一把干烟草。
唯有这些才让他面对事实时有虚幻的感觉。
迷雾里的人影几列而站,烟雨顺着防水布料的外衣流淌而下,肃穆而无声的兵士带着活体的呼吸接受着眼前视线的审视。
“空艇部队!”
“到!报告长官,集结完毕!”
“上艇,出发!”
出发?去哪里……所有人心中皆是疑惑,执行命令却是职责所在,无人反驳。
不应该是上艇,阻拦怪物的前进吗……
踏过泥泞的地面,积水的草地与潮湿的砖凝土被踩过无数脚印而不留痕迹。胶制的雨鞋实则为走动的步影,圣徒与士兵发现空艇上多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看起来就不像是去作战,更像是……逃命。”
他呢喃自己才能听到的这句,迷彩色的防水胶布将运载的物料全部盖住,忙碌维修的工程部队已全部从空艇撤下,移开维修的器械。
缓缓转动渐至快速的螺旋桨,被绳索束缚好的球体重新充满新加入的气体,正带着空艇到达出发的位置。
“上艇!”
声如令下,驾驶员已经准备就绪,等待圣徒所而来的士兵走上空艇,满载他们所有人随即出发。
唯有沉默,他们在雨雾之中看不到其余任何的事物,在空中腾云驾雾般带来的不安感逐渐浸没掉每一个角落。
坚实的唯有一条设置出来坐着的卡椅,还有踏在空艇飘渺无根的地板上。
生命的体温带来并非有目的的等待,而是另一种感受温暖被侵吞活着的恐惧,空气化为了风,浸透了人的脖子与意识。
旁边的无言沉默呼吸,余有带出肺部的热雾才有那么一点点真正活着的感觉。
他已经无法记清飞行的时间,直到一阵下降的顿挫才把他从饮酒后的昏睡同飘摇唤醒。
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雨雾,他站起来往外看去。在一片云雾之外,下面的亮着的建筑城市光芒……
他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城市的光芒,点燃的火光,那是降落的信标!
“靠……!”
“快看,下面是什么!城市?是城市吗?飘在空中!”
“是城市!他*的母亲!是城市!”
空艇在快速降落,其上的士兵从无言到怒吼成为狂欢,每个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爬到空艇的两侧朝着下方望去……
站在降落场上迎接的人,直到他们第一个人踏上土地才有掌声响起,传到夜空中的声音告诉了每一个士兵:“空中的风之王国,浮空陆块欢迎你们!”
“圣徒所欢迎你们的凯旋回归,士兵们。”
射灯光线下她的脸神圣而庄严但却有一丝难掩的疲惫,每一座浮空艇下来的士兵向风素琳走去,与她握手。
握紧的手之间,即便完全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但也是清楚得救的终局。
雨衣挂在入口,躺入安排好的全新散发着纺织线味的床铺时,再也兴奋到睡不着的士兵们齐聚在一起,掏出手上携带的最后一些原本准备带上战场的’遗物‘,开始了夜晚到黎明前的狂欢……
“风素琳圣徒审判长,空艇部队已全部安排降落至该浮空岛屿上,下一步工作安排请您指示!”
“按照圣徒所旧编重新划分队伍,我们需要大量安排维护城镇秩序的圣徒,对作战部队重新编整。明天早上与学会商会进行重要人物会谈交换!”她的声音仿佛一切在自己掌握手中:“那些调查出来,与深海教会有关的信徒,被控制下来了吗?”
“重要的人物皆已经单独划分区域,或是暗中绞杀……”
“我们需要血液,来庆祝王国的新生。”
施洛特教授如同平日那般醒来,他在圣徒临时运送到浮空陆块的物资搭建的帐篷中休息。
“教授,这是学会亲自为您准备的早餐。”
有人走了进来帐篷里,显然知道施洛特的身份,但是教授却不知道跟自己在一个帐篷里的这些人是谁?
“好的……”他难免惊错,心中带上一点紧张。
看着眼前圣徒,将一份培根煎蛋放在仅属于他的床前小桌上,额外附赠了透明瓷杯装着的酸橙柠檬冷水。
居然很清楚自己喜欢的口味……
“噢!你还有单独的早餐?”
施洛特听到说话声皱了眉头,同住在一个帐篷里凑过来的人伸手就想拿起属于他餐盘里的食物。
但现在不宜发生冲突,索性换上一副祥和的笑容把手中的早餐强忍着不耐递了出去:“试试吧,培根煎蛋很不错的。”
“那我也尝一点!”
“等等,你怎么能自己一个吃啊!”
原本超过施洛特教授所能接受的早餐份量,很快就被其他一同落难到浮空群岛的人瓜分完。
剩余的空盘子还有一些碎渣便如同教授现在心中怒火燃烧后剩下的灰烬,零落而兀杂。
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杯不受欢迎被留下的酸果冷水喝了一点,令他想起来在凡瓦西时不似这般,彼时惬意而又无人打扰。
偶尔他一想,深海带来的结果便是自己想要的吗?恐怕也不见得,旁边有人他却不由得冷笑了一下,回忆起过往。
既然并非自己想要的,那么就将浮空群岛也毁灭掉便好!
是又一次的筹划,将这些人转化为信徒,覆灭这片土地。
“来自深海的狂信者……”他端坐在圣徒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以中年人肥胖面容憋住一半的笑容,压抑内心的狂喜同愉悦。
“啊,你们这么快就把早餐吃掉了吗?”圣徒走进几个人的帐篷里,看到只剩残渣的餐盘,以及一脸淡然在喝水的施洛特教授。
他满意地点头,看来各位都准备好了。
帐篷的四颗地钉在下一刻全部松掉,偌大的篷布往天空飞去,取而代之的是强劲的疾风与阳光照耀在众人的床铺上。
弹落掉的烟灰、睡眠后留着的发屑,中年人脱落的发丝,全都一同随风散去。
他们看到的是持铳而站的圣徒,寂静无声盘旋在头顶的空艇部队。
“这是什么意思?”施洛特教授还未能反应过来,但脑海已经告诉他最正确的那一个答案,仍然想要挣扎而装作镇定。
他看到了缪尔斯一袭白裙,新易正装的黑衣……还有风素琳整洁,挥舞细剑朝自己方向指来的威慑。
圣徒从四面围住施洛特与他周围所有的人,应激而起刚吃早餐的几个人往中间缩成一团,便听到圣徒的审判宣言:施洛特、穆罗、查尔耿……你们几人从事深海隐秘工作!在暗中拉拢深海信徒,危害风之王国的安全。导致了凡瓦西灾难的发生!
圣徒所在此宣判,你们被尽数执行绞杀!由商学两会共同见证!
“……”他们变得无比沉默,看向那些举起铳枪的圣徒前进一步。
胆大张狂的人扑向圣徒,但被视线盯得密实无比,面对王国的罪犯已经下达指令!
轰鸣响动的铳枪把他的身体击为碎块,交叉的火力处决掉狂信者,让胆小的施洛特教授往旁边挤压而去。
“不!啊……”
他叫嚣出声:“我是,我是学会的教授!你们不能这样单独对我处以极刑,我请求……请求学会的庇护。”
他跳起来朝缪尔斯喊道:“缪尔斯小姐,缪尔斯小姐!救救我,我千不该万不该……在十多年前参加学会晚宴的时候,托人在饭菜里掺入海洋生物的毒素……”
双膝跪地举起双手趴地求饶,无视掉他的其余几人继续往后退,让出了施洛特的位置,圣徒退出上膛的铳械,重新填装弹药!
咔嚓洽啦……
剥夺生命的视线与硝烟味道的震慑,令施洛特嗷嗷地惨叫,皮带都不能够再绑住他宽大的正装腰裤,抬头看一眼那些面无表情的圣徒在他眼中只余下勾魂索命般的黑白,吓得他哭喊着往后爬去,拉掉了卡在鞋子上的宽松裤子。
“可恶,可恶!”他怒骂着面前那些无动于衷的人,却从未发觉缪尔斯的视线里的惊讶比想象中更甚。
“新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嘛?”用手颤抖着摇晃旁边的人,她确信刚才耳中听到的话语并不谬误。
“他说了,在十几年前参加学会晚宴的时候,掺入海洋毒素在食物里面。”
“我的腿……”她捏起自己的纱裙,在回忆里隐约发痛、无法行走的双腿,终于情绪如同山洪般爆发:“原来是他……是这样?杀了他啊——啊!必须,让这些人,清算罪孽。”
她的愤怒掩盖一切,这种至深的痛刺必须被拔去!
低声深度隐忍的话语,她要屠戮过去所有人的一切作为,无论谁提到与自己过往有关的,都应该全部去死!
深海信徒做的!这个信念在缪尔斯心中扩散为一切与海洋有关的都应灭绝,包括面前的这些渣滓。
“你们!你们……王国将会被再覆灭一次!无处可逃!”退后躲在人群中的施洛特教授,暴躁地抓起一个比自己身型矮小的人。
“你做什么!死胖子,啊啊啊——呃……”
教授眼中散出浑浊不知如何是好的绝望挣扎,掏出随身针管狠狠地扎入面前人的颈脖。
氤氲般的闪烁着银蓝光泽的小管液体被从脖子后注入,在呼吸之间边如同有意识一般游走完被注射者的全身,渗出在伤口的血珠凭空被吸回体内。
被注射的人带着难以置信般扭着回头,绝望地颤抖着摸向自己脖子。
“你……”他一半的话语似同被堵住在喉咙里。
即刻剥夺掉言语能力,很快呢喃便是无法了解的叽咕,像吐着泡沫的鱼一般沉默。
湛蓝的荧光往他体内扩散,充斥血管的每一处,剥夺暗绿或鲜红的血管颜色,带上另一种荧光的色彩。
被施洛特放开的身体倒在地面痉挛之中逐渐坍缩。圣徒大喊开火的铳枪雨弹中,异化的怪物于地面瞬息直挺拔起,成为一尊血肉裹挟的信徒。
腐烂的皮肤海藻般强行挂在它的身体上,点滴着溃烂掉落的脓流,未曾经过修饰的提取物尽管能够激发狂暴的信徒攻击,但不合人体本身构造的物质也必将加速它们的崩溃。
它甩出鞭触,扫向人类。
“你也给我过来!”施洛特掰掉玻璃胶囊的瓶身,放入另一支毒素提取物。
“反了你了啊!想要我变成怪物,你个疯子。”闹嚷挣扎的人撞在施洛特身上,抱住推倒肥胖的中年男人。
他死死地抵住拿有针剂的右手手腕,惨叫着瞪圆了眼用臂弯颤抖地往下压,尖细的针头上挤出一滴银蓝光泽的液体,在阳光下危险而致命!
“去你的,给老子死……”原本的猎物反抗着。
“啊!”咬着牙的教授扑腾着,肥胖的面容开始扭曲起来丑陋而作恶,他不想死,被压得喘不过气。
令人嫉妒的,渴望的缪尔斯就在不远处,他曾经梦想着成为学会核心的一员……而非像这样只能成为凡瓦西学院教授,将学会成果充当中间人卖与商会的角色。
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