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宁延离开殷都的时候,程双双就给程缘写过一封信,信上告诉他宁延离开了殷都,在当时程缘看来,宁延这步棋是走对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宁延会来交州。
宁延离开殷都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自从苏州之后也没有再遭遇中府的追杀,在汕州的时候宁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中府知道现在他们根本没办法对自己动手,而是选择了退让;只不过这个退让并不是放过了他,很有可能是要等他回到殷都,而后再动手,毕竟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殷都。
在外面他们拿宁延没有办法,可是在殷都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们的地盘,到时候处对宁延动手不是随随便便,若是没有参离这档子事,宁延早就回到殷都了,而到殷都后自己是生是死那就真的是未知了。
在程缘的追问下,宁延将自己从苏州到荆州,汕州的故事说了出来,听的程缘眉头紧皱,“当初老夫就劝过宁致,现在的朝廷乌烟瘴气,一味的留守殷都不是好事,这老东西倔的很啊。”
宁延也不想过多的评论自己的父亲,他能理解父亲那份忠君之心;或许他不如关仲贤和程缘看的透彻,但也有自己道理,只有他在殷都,高祯才能对项州军放心,若是自己和程缘一样坐镇项州,只怕就不是单纯的提防这么简单了。
说完了宁延,程缘才提及程双双,提到这个女儿的时候,程缘显得有些愧疚,算起来也有十多年没见过女儿了,期间程双双几乎每个月都会给他来信,每次读信的时候,自己就感到心酸,这要是自己在殷都那该多好。
“程老将军,晚辈多嘴一句,您可知道神医廖重云的下落?”看着程老将军思绪万千,宁延有些不忍打扰,但最后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得问,这神医廖重云行踪不定的,万一再错过可就麻烦了。
宁延一句话打断了程缘的思绪,程缘微微凝眉开口道,“神医廖重云,你们是来找他的?”
宁延看了看旁边的参离,无奈点头,“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程老将军告知。”
通过宁延的眼神程缘就知道,这事情八成和这个苗疆女子有关,现在苗疆的情况他也清楚,若是不能早日稳定苗疆局势,他们交州也难以安宁。
“廖先生在我们交州。。。”沉思许久之后,程缘缓缓说道。
“真的?”参离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这可能是她离开苗疆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宁延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只要神医在交州,那找到他就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程缘接下来的话还是给了宁延他们不小的打击,“廖神医行踪不定,独来独往惯了,他现在确切在哪没人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他现在人尚在交州。”
交州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同样山高林密,湖泊沼泽星罗棋布,在桂郡这块还能好一点,但就像是在长苏山附近那可就不一样了,那里人迹罕至,到处都是野兽蚊虫,再加上山中瘴气毒雾,外人进去很容易就会迷失在里面,这要是廖神医去了长苏山,那可就麻烦了。
宁延轻叹一声,“没关系,现在最起码有了目标了,知道了廖神医还在交州境内,只要他还在交州,我们就一定能找到。”
宁延的话也算是给参离吃了个定心丸,而且参离也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廖神医,将廖神医带回苗疆。
。。。
桂郡城外,茶摊边上。
裴羽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双手环于胸前,头顶扣着一顶草帽,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而这一躺就是大半天,吓得老板还以为这个人要死在自己茶摊边上呢。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虽然时间来到了八月,但是天气依旧闷热,聒噪的蝉鸣让这个夏天多了一种烦躁的意味在里面。
此时,一个穿着黑袍,头戴罗刹面具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桌前就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老板看着眼前的面具男子,原本的燥热瞬间一哄而散,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寒。
老板小心翼翼的来到男子面前,小声问道,“这位客官,来点什么啊?”
罗刹男子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指了指茶摊旁边的树林。
老板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低头哈腰的拿着钱就带着小二往边上树林跑去,期间小二还不知道老板这是在干什么,直到看到接下来这一幕才明白。
罗刹男子静静的坐在桌上,盯着面扣草帽,躺在椅子上假寐的裴羽,片刻之后,裴羽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将草帽放在桌上,就好像看到不到男子一样继续喝茶,直到碗中茶水将尽才摇头呢喃道,“可惜了,没茶了。”
话音刚落,面具男子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裴羽身后,一把弯刀抵在裴羽脖颈上,期间裴羽甚至都能听到男子拔刀时的破空声。
即便如此,裴羽依旧面不改色,淡定的将茶碗放在桌上,然后从腰间拿出扇子,无奈道,“想喝茶就来一碗,这是干什么?”
面具下的易灿冷冷的说道,“为何挡我?”
“挡你?年轻人,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就喝碗茶,怎么挡你了?”裴羽苦笑道。
男子握刀的手暗暗用力,弯刀几乎都要贴到裴羽脖子上了,“跟了我这么久,真以为我不知道,说,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被发现了,确实是有些尴尬啊。”听完易灿的话,裴羽脸色一变,手中的扇子猛然合上,紧接着双眸中缓缓升起赤红色的真气,“那就不好意思了。”
只见裴羽整个人身上瞬间冒出一股赤红真气,就好像匹练一般突然炸开,炸了易灿一个猝不及防,当易灿后退数步稳住身形的时候,裴羽则摇着扇子静静的看着他。
面具下的易灿神情严肃,紧握弯刀的手臂现在又酸又痛,同时对眼前的这个似敌非敌的红衣男子多了一丝认真。
“你到底是谁。。”易灿紧握弯刀,小心的盯着裴羽的一举一动。
裴羽收回扇子,右臂猛地发力,四周瞬间涌现出无数的赤色真气,易灿眼看情况不对,赶紧运转真气准备硬挡裴羽的真气,然而他虽然实力不弱,可是在裴羽面前还是稍稍差一点。
“嗡。”一股紫色真气冲向裴羽,但是被裴羽的赤色真气阻隔开来,看到这紫色真气,裴羽瞬间就动了,“苗疆。。”
“喝。”易灿大喝一声,四周瞬间升起无数的紫色光柱,刚刚的茶摊瞬间被真气掀翻,紫色真气化身龙卷直冲裴羽而来。
就裴羽的实力怎么可能能被易灿伤到,那赤色真气就好像个无底洞一样将易灿的紫色真气全部吞噬,而易灿也是跟见了鬼一样,心里还在盘算这人什么来路,修炼的真气这么邪门。
“轰。。”不等他再度积蓄真气,裴羽的扇子就抵到了他的后背,“收回真气。”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阵阵寒意,易灿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只能缓缓收回真气,少顷,原本以为是一场酣畅淋漓战斗的场景瞬间就被裴羽化解,看着易灿收回真气,裴羽反身来到易灿面前,“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抱歉了。”
裴羽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开,都不给易灿一点反应的机会就消失在了原地。
易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看来这个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说目的一样,难道他也是保护参离的,不对,此人衣着装扮是绝对的中原武者,既然是中原武者就不可能是保护参离的,既然他说目的一样,难道他保护的是。。。
看着旁边被自己真气掀翻的茶摊,易灿看了看远处的树林,再度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冲着树林比划了一番,然后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等到易灿离去,树林里的老板和小二才赶紧跑出来,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银子,看着眼前茶摊的一片狼藉,老板心里是五味陈杂。
。。。
深夜时分,易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梢上,今天的月亮很亮,亮到让易灿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还在苗疆,借着月色,易灿缓缓卸下脸上的面具,卸下面具的瞬间,易灿感到格外轻松。
他将双手负在脑后,靠在树干上,感受着清凉的风,静静的看向眼前的桂郡城,那里有他的公主,每当想起参离的样子,易灿就不由得笑了出来,少年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为自己喜欢的人而笑。
笑着笑着,伴随着蝉鸣鸟叫,易灿缓缓进入梦乡,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和参离能痛痛快快在一起玩的时候,那个时候,苗疆还没有乱,百姓安居乐业;参离也很好,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自己也很好,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戴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