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行于天下,讲究气机傍身;王朝更迭还贷,讲究气运国脉;一个宗门立于天下,讲究的则是气象长存。
对于蜀山来说,他们作为道门一支,在气象上和武当祖庭同气连枝,只要道门不灭,他们蜀山便会一直存在下去,蜀山剑道享誉武林近百年,随着清玄道长噤声练剑步入神魄境,蜀山在武林中的威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江湖武林,无论是宗门还是武者,比拼的就是实力和背景。
面对宁延的疑问,清玄微微一笑,眼角下垂,“贫道自然知道是宁五公子,这寒冬腊月之时,能来我蜀山做客的,也就只有宁五公子了吧。”
片刻之后,一身儒雅青袍的宁喻走了出来,冲着清玄微微颔首,“道长前来,可有要事。”
“很抱歉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了,听闻五公子来访蜀山,特来相见,并在玉柱亭略备宴席,还望宁公子能赏光。”清玄很是客气的说道,语气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代掌门,倒像是一个殷切的老管家。
不过人家掌门亲自登门相邀,宁延他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应了下来。
随后寒暄了几句,清玄便带着身后弟子离开了客房,回去路上旁边的弟子不解的问道,“师父,不就是一个国公世子吗?您何必亲自屈尊相迎,这不是自降身价,让人看不起我蜀山吗?”
清玄驻足,小路两旁翠竹茂盛,清玄淡然一笑,“那人可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而是掌握武当《玄玉内经》并被张仙人认准日后能改变大奉格局的救世之人。”
“啊,救世主?”旁边的弟子诧异的说道。
清玄长叹一声,一口浊气吐出,一片白雾缓缓升起,“如今蜀山不比当年,早已盛名不在,而我也一大把岁数了,扛着蜀山走不了多久,自尘徵大师开宗以来,我蜀山也传承了四百余年,而我不能看着他倒在我手上。”
“师父,那您宴请宁五公子,是想。。”眼前的弟子欲言又止,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
清玄朗声笑道,“不说这些了,回去准备吧,待会客人就要来了。”
一行人走在林间小路,悠然自得,而客房内的宁延却是一头雾水,这蜀山掌门热情的让他有些不自在,尽管他身份特殊,但清玄怎么说也是一方宗门之主,何至于此呢?
面对宁延的困惑,孔真玄在旁抿嘴道,“公子,您也别担心,能让宁喻公子久居在此,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人,至于为何如此殷切,想必是碰到了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公子帮忙,等晚宴开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宁延点了点头,稍稍颔首,突然间一股悠扬的琴声传入耳帘,琴声细腻轻柔,好似山间流水,夜间明月;刹那间,琴声急转而上,仿佛激流入海,惊涛拍岸,让人听的心头一震,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涟漪,寒风吹过竹林,发出阵阵莎莎声,和琴声融为一体,回荡在蜀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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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之外,一处山头上,一群身着鱼鳞金甲的侍卫簇拥着一个白袍男子出现在山头,男子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蜀山,随手裹了裹身上的白裘锦袍,身上厚重的白衣让男子很不适应,身边缓缓出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老者一身黑袍,神色阴翳,双眼泛白,都看不到瞳孔。
老者轻声开口道,“殿下,前面就是蜀山了。”
“风老前辈,我不过就是嫌皇宫里太闷,去蜀山玩几天,您没必要跟着我。”男子很不情愿的吐槽道。
如果川蜀百姓知道大奉三皇子高昌来到川蜀,肯定会引起不小的反响;不过高昌深知,此时的川蜀官员比起自己更希望自己的大哥来,再不济也是二哥,没人会希望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来这里,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换做谁都不愿做。
因此高昌来蜀州并没有告诉当地官府,说真的要不是殷都收到苗疆大祭司的信,殷都才不会让高昌冒这个险来这里呢,即便如此,为了高昌的安危,高侦还是让风信子跟了出来,并下令让他一定好好保护三皇子,不容有失。
“殿下,老臣奉的是皇命,还望殿下理解。”风信子颔首道。
高昌无奈,长叹一声,“那你就跟着吧,真是的。”
说罢高昌就往蜀山走去,今天对于蜀山来说似乎是个很不寻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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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来临,宁延,宁喻和虞兮柠等人应约来到玉柱亭,而身为武当掌门的清玄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整个亭子虽然四周裸露,但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宁喻诧异的伸出手,细细感知,这才察觉到四周空气中的真气波动。
而除了清玄外,宴席上还有四个紫袍傍身的老者,其中一个就是他们上山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打坐老者,其他三位老者都是一脸严肃,尤其是紧挨着清玄而作的长眉道长,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姿势,眼睛微眯,脸上神情阴翳,嘴角下沉,给人一种动不动就要打死你的感觉。
看到宁延等人前来,清玄很是客气的起身相迎,但是除了清玄外,下面的四人一个都没动,坐在末尾的道长刚准备起身,就被身边的道士拦下,并冲着他摇了摇头,老道士无奈,只能静静的坐着,当作自己看不到宁延他们一样。
“宁公子应约而来,老夫相迎不周,还望公子理解。”说罢,清玄就冲着宁延兄弟弯腰拱手,以示歉意。
宁喻客气的扶起清玄道长,微微一笑,“道长客气了。”
虽说清玄掌门客气无比,但是宁延看其他几位道长,好像并不是很情愿,似乎也是对自己掌门自降身份的举止表示不满。
很快,清玄就给宁延介绍几位道长,“宁五公子,这位是我蜀山二掌门尘生道长,三掌门银朱道长,四掌门云水道长,五掌门宫丘道长。”
宁延颔首向其他四位掌门拱手,然而除了五掌门稍有表示外,其余三位好像都表现的很不情愿,这让旁边的清玄很是尴尬,只好安排宁延等人入席,这顿晚宴不算丰盛,但也不算拮据,对于蜀山道士来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规格了。
晚宴结束后,就像孔真玄预料的那样,清玄将宁延留了下来。
玉柱亭内,简单的打扫一番后,剩下了宁延和蜀山掌门清玄,宁延不解道,“清玄道长,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
清玄轻轻一笑,盘膝坐在席地上,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直说了。”
借助这微弱的烛光,清玄慢慢说道,“我蜀山传承四百余年,始终以传承道统剑术为己任,庇佑百姓,为百姓驱除灾祸,庇护一方平安;然今日,我蜀山正经历百年为有之大劫难,两年前,六尺谋士王敖生临死之前将一密信送到蜀山,但不知为何走漏风声,被国师秦万冢盯上,如今国师不断对蜀山施压,要蜀山交出密信。”
“等等,密信?到底是什么密信啊,值得你们这么保护,甚至还有劫难来形容,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宁延好奇的说道。
清玄捋着胡须说道,“这便是问题的关键,这封密信上写着的是未来大奉百年之布局,之所以不能交给国师,是因为据王先生所言,大奉将在陛下千古后陷入大乱,最终在二十年内导致大奉灭国。”
“什么?”就算是他宁延对皇室再不爽,也没想过灭国一说,这六尺谋士王敖生是真的敢说啊,这封信别说国师,随随便便被谁捡到,拿到官府,官府都能治你一个扰乱朝纲,妖言惑众之罪。
“如今这封信对蜀山来说就是一块烫手山芋,交出去不是,不交出去也不是,所以我们几位商量了一下,觉得如今能解救蜀山的只有你了。”清玄眼睛一眯,沉声说道。
宁延眨巴着眼睛,很不情愿的笑了笑,“清玄道长,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您是觉得我能挡住国师还是能保住蜀山,现在回到殷都,我自己是死是活还是未知数呢,怎么能救得了这么大的一个蜀山呢。”
“您可是张兴瑞张仙人认准能彻底让大奉改头换面之人,而且,如今能和秦家抗衡的,除了江南公孙家,也就只有礼国公了。”清玄沉声道。
这蜀山是要自己回殷都后和跟国师作对啊,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找国师的麻烦啊,况且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来蜀山,根本没有必要为此搭上自己,因此再清玄说完后,宁延就直接回绝了清玄,“清玄道长,您太看得起我了,就冲您这番话,信的事我不会乱说的,不过至于您要找的那个能救蜀山于水火之人,恐怖另有其人。”
清玄轻轻一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宁延则直接起身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