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褐甲北蛮兵朝着苍同城冲来,天子离开苍同城后,城中百姓也是纷纷离开,百姓出走,天子南归,所有的消息都印证着苍同城即将面临的困境。
再次围困苍同城,此次的回烈显得很是轻松得意,根据可靠情报,现在的苍同城内只有一万多人,一万多人想要挡住他们二十万人,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鼓声阵阵,自从军事革新后,禁卫军的战斗力得到了质的提高,现在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袁亥北站在城头,一身铁甲,缓缓拔出腰间佩剑,望着下面不断向前逼近的北蛮军,沉声道,“准备战斗!”
喊声震天,黄安平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袁亥北回头看向身边的黄安平,叹气道,“安平,你今年多大了?”
黄安平愣了愣,嘿嘿一笑,“回将军,末将今年二十一岁了。”
袁亥北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黄安平的肩膀,“真年轻啊,安平,你答应我一件事。”
“将军,您直接吩咐就行。”黄安平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拱手说道。
“如果待会苍同城守不住了,你就找个机会离开苍同城,不管是回殷都还是去别的地方,都随你;公孙将军为镇南军留下了希望,咱们禁卫军也要留下,知道了吗?”袁亥北沉声说道。
黄安平双拳紧握,听着袁亥北的话久久不语。
“黄安平!”袁亥北直接怒吼道。
“在!”
“本将军话,你听清楚了没有?”袁亥北怒吼道。
“听清楚了。”黄安平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说道。
“大声点!”
“听清楚了!”
如此,袁亥北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再度看向城下北蛮军的时候,目光中满是决绝。
望着眼前的苍同城,回烈提起自己的九环大刀,嘶声吼道,“攻城!”
对于苍同城来说,这一战是极其血腥和残酷的,北蛮的投石车将巨石一块接着一块的砸向城头,无数禁卫军将士惨死巨石之下,箭矢疯狂倾泻,只不过眼前的敌人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与自己,就算那袁亥北和朱佑堂有通天之能,今日一战也是无力回天了。
对于冲上城头的北蛮军,袁亥北身边的禁卫军将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誓死而战,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就连伤兵也是如此,只要他们还能站起来,就要做最后的搏斗。
他们是禁卫军将士,是大奉的男儿,即便死,也要站着死。
“杀。”袁亥北怒吼一声,抽出佩剑不断的收割着冲上城头的北蛮军性命。
喊声不断,禁卫军的血性被彻底打了出来,身边的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北蛮军的弯刀下,袁亥北拼命的杀掉眼前的北蛮军都尉,带血的佩剑插在地上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苦战半日的袁亥北早已精疲力竭,身上的甲胄也早已变得破烂不堪。
“将军,小心!”就在袁亥北愣神之际,一把弯刀从背后朝着袁亥北头颅看去,眼看危机来临,一把长枪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在弯刀落在袁亥北额头的瞬间从北蛮军的胸膛穿了过去。
那个北蛮兵直接被穿心而亡,黄安平冲过来,抽出长枪,扶起袁亥北,“将军,您没事吧?”
“安平,你怎么还没走?”看到黄安平出现在自己身边,袁亥北直接冷着脸怒骂道。
黄安平打着哈哈说道,“将军,我黄安平不走了,我知道将军你想给咱们禁卫军留下个种子,您往身后看看,咱们身后的百姓,不都是咱们禁卫军的希望吗?”
袁亥北红着眼睛摇了摇头,“臭小子,你说你图什么呢?”
“将军,来,咱们接着战斗。”黄安平说完后,就直接提起长枪冲入了战场。
袁亥北重重的点了点头,疲惫不堪的他,起身长舒一口气;拔出自己佩剑,刚准备加入战场的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小子。。”声音低沉有力,声音入耳的同时,与之一同的还有滔天的杀意。
袁亥北猛地回头,还不等他说话,一把大刀直接穿心而过,强大的真气瞬间震碎了袁亥北身上本就破碎的盔甲。
巨大的力道直接带着袁亥北冲出数十米远,大刀贯穿袁亥北身体,直接撞在身后的鼓楼上,将这位禁卫军主帅钉死在鼓楼柱子上。
“啊!!”袁亥北发出阵阵怒吼声,双眼充血的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光头壮汉,鲜血顺着九环弯刀不断的滴在苍同城城头的地板上。
回烈嘴角一弯,猛地拔出大刀,袁亥北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顺着柱子慢慢划下去,伤口处,鲜血直流。
望着回烈的背影,袁亥北无力的伸出右手,随着生命的流逝,袁亥北刚伸到半空的手直接无力的垂了下去。
禁卫军统帅袁亥北,阵亡。
“将军!”看到自家将军惨死光头刀下的黄安平怒吼三声,直接提枪冲向拔刀向自己走来的回烈,回烈不屑的弯了弯嘴角,在黄安平出枪的瞬间,直接挥起大刀,大刀之力重若千钧,震得黄安平节节后退,随着越来越多的北蛮军涌入苍同城头,苍同城上的禁卫军将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阵亡着。
黄安平牙关紧咬,再度提枪而出,这仗打到现在,牺牲已成定局,他黄安平不怕死,但就算是死也要多带几个北蛮兵才行。
“铿锵!”黄安平气势汹汹的一枪再度被回烈挡开,回烈玩性大发,看着面前的黄安平,就像是在看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一般,回烈冲着黄安平晃了晃脑袋,咂舌道,“小子,你还不如刚刚死的那个呢?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个将军吧,啧啧,算上你的话,这些天已经有三四个将军死在我这口大刀下了,说真的,死我手里,你不吃亏。”
“北蛮子,我杀了你。”黄安平怒吼一声,再度冲出。
回烈无奈摇了摇头,“不知死活。”
说罢,回烈直接抬手一刀,黄安平甚至还没看清楚回烈的人影,就感到喉咙处传来一阵剧痛,当他想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的黄安平直勾勾的倒在地上,尸首分离,死无全尸。
回烈走到牺牲的禁卫军将士身边,用他们的尸体擦拭着满是鲜血的九环刀,望着满是尸体的城头大喊道,“兄弟们,不留活口,全部杀光。”
城头一角,铁甲沾血的老尚书朱佑堂被逼到城垛边上,望着眼前如狼似虎的北蛮兵,这位以刚正清廉闻名朝廷的尚书哈哈大笑起来,
老尚书眼含热泪,怒吼道,“蛮夷小儿,焉能杀我。”
话音刚落,这位一心为国的老尚书,直接拔剑自刎,热血撒城头。
随着朱佑堂的殉国和禁卫军的全军覆没,苍同城直接沦陷。
城外的慕容灼灼望着城头的“奉”字军旗被他的“慕容”大旗取代,看了看身后的王谪元,轻声笑道,“此次拿下定州,王先生功不可没,等战争结束,本将军一定奏明大汗,奉王先生为定州节度使。”
此时的王谪元心如死灰,木讷的抬手说道,“谢过大将军。”
就在慕容灼灼兴致冲冲准备带着身后大军进入苍同城的时候,一阵嘹亮的鹰啸声响起,落在北海冥肩头,当看完鹰腿上的消息后,北海冥瞬间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的将布条递给慕容灼灼,神色紧张的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平牢关没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慕容灼灼瞬间炸毛,一把抢过北海冥手中的军报,怒火中烧的慕容灼灼直接大吼道,“晔然这个废物是干什么吃的?给了他五万守军连跟平牢关都守不住吗?”
旁边的北海冥被吼的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灼灼双拳紧握,牙关紧咬,“查,给我查,看看抢下平牢关的是哪里的军队,快去。”
“是。”北海冥慌忙拱手离去。
边上的乌兰皱眉抬手道,“将军,咱们也赶紧撤吧,一旦中原军队将平牢关沿线全部封锁,那咱们这二十万大军岂不成瓮中之鳖了,那个时候咱们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看着刚刚拿下的苍同城,慕容灼灼诠释了什么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好不容易拔掉苍同城这颗钉子,却不想屁股被偷了,这种憋屈让慕容灼灼心中难免窝火。
“传我军令,撤军!”慕容灼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撤军二字。
慕容灼灼不甘心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苍同城,然后默默的转身离去,此时的慕容灼灼还不知道,这是他此生距离中原最近的一步。
。。。
与此同时。
一身锦衣的宁延眼含热泪的站在平牢关城头上,看着不远处圆寂的高僧,默默的低下了头。
而他身后,神虎飞豹军的将士齐刷刷的卸下头盔,低头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