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承恩侯府之时,江海就没怎么同这位三叔说过话。
时光一过经年,如今再度相逢,彼此之间其实也没什么话讲。
元三爷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怎么改了姓氏?”
江海的表情依旧八风不动,
“当年我带着阿璟投奔城主,彼时四方城正是用人之际,城主不计前嫌收留了我们,只是四方城不能再有第二个元姓,我和阿璟便改了我母亲的姓氏。”
这中间的缘由其实不用江海细说,元三爷也能明白。
“唉.........\"
他又是叹了口气,最后缓缓说道:
“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要你们好就行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元三爷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
人真是奇怪又矛盾的生物,当年他固然痛恨嫡母和父亲,但当侯府出事,他还是没办法冷眼旁观,这些年也始终惦记着大房下落不明的孩子。
有生之年,还能见江海一面,也算是了了他的遗憾,今后便没什么牵挂了。
自始至终,元三爷都没提出要见元启和元稷一面。
江海目送着他上了马车走远,知道自己和元氏的羁绊,在今时今日算是彻底结束了,从今往后他才是完完整整的江海。
元启和元稷这边得到了来的客人已经走了的消息,有些沉默但也没说什么。
转眼,四方城巨鹿书院大齐讲学之旅就要结束了,还有三日四方城的使节团便要返程,他们要赶在落雪之前回到四方城。
西潘都城,牵丝阁分部
花狐伸手捏住樱子的脸颊,左右看了看。
随即嫌恶的撒开手,接过下属递来的热巾帕擦了擦手。
四方城花了真金白银培养起来的密探,如今画着西潘宫廷精致的妆容,出入皇宫,早就忘了自己来自哪里,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大管事饶命,大管事饶命”
樱子今日刚踏进牵丝阁分部的大门,就被从天而降的天网捆了个结实,她根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人就被带到了花狐的跟前。
“饶命?我看你这一身,可见日子过得很不错,将四方城的秘密供给西潘人,帮着他们杀害狼影卫的时候怎么 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
院子里的牵丝阁部众均是神色愤怒的看着现在的樱子,原先的狐爪。
之前他们收到大管事的消息,往西潘集结,就猜到会有大事发生,没想到竟是西潘分部叛逃这样的事情。
西潘分部的人怎么敢的,他们自己不想活就算了,还连累牵丝阁的其他人。
要知道牵丝阁出了叛逃这样的事情,那今后牵丝阁在城主面前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城主会不会想撤掉牵丝阁,那他们这些做密探的人今后该何去何从。
“不,不是的,大管事,小的小的没想着背叛四方城,您听我解释........”
“哦,那你就解释解释,要是解释的好,你留在四方城的爹娘就能少受一些罪。”
花狐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樱子,就被她这下意识的坐姿刺痛了眼,那是西潘宫廷下人常用的坐姿。
花狐眼神一转,旁边的二等密探,便一鞭子直接甩了上来。
啪的一声,樱子后背的衣裳便绽开,皮肉之上红痕立显,动手的人明显手下有数,并没见血,但足以让樱子痛到失声。
她挣扎着再次坐起,这次便是跪的直挺挺的。
“大管事,小的不想的,小的都是被主事逼得........”
樱子想要替自己狡辩几句,但她也着实没什么可说的,她跟着狐衣背叛四方城是事实。
如今被发现了就算再怎么解释,四方城的人都是不会相信她的,还不如先将责任推给狐衣,稳住大管事,届时等她回了宫有西潘皇室做后盾,牵丝阁的人就拿她没法子了。
樱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能被选中做四方城的密探,人并不会真的蠢到哪里去。
可花狐是谁,她游走在黑暗世界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这中间比樱子和狐衣心计高出几十倍者也多的很。
她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人并不是真心悔过的。
冥顽不灵!
要不是还要利用她稳住西潘皇室,花狐早就手起刀落结果了她!
“你也不用跟我演,我知道你不在意留在四方城的那对父母,他们死不死对你来讲无关紧要,但是他呢!
这话一出,刚刚还一脸镇定的樱子便骤然变了脸色。
这世界上她在乎的人也就那么两个罢了,但是大管事不可能知道的。
有人拽着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扔到了樱子眼跟前,男人身上的锦衣破破烂烂,显然是遭受了一番酷刑折磨。
“救,救救命.....\"
男人气若游丝,嘴里不停的喊着救命。
这一下,樱子再也保持不住刚刚的伪装,急切的想要爬到男人身边去,却被身后的人一脚踩住了肩膀。
“呵,好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啊........我倒是没想到,我牵丝阁还能出情种,一个两个的为了个男人女人便能变节!”
花狐说着,眸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二等密探。
花狐用剑尖抬起了樱子的脸,轻笑着说:“看到这人的模样了吗,好好配合,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你这相好,还有你那小崽子会比你死的更快。”
花狐着实没想到,这西潘的牵丝阁腐坏到了这个地步,探子悄悄的成婚生子,她这个大管事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这次西潘的动作,那是不是这些人拿着四方城的高官厚禄,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樱子的眼睛因为愤恨充血变红,看着很是可怖,如果狐衣在这里一定会很震惊,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拾人牙慧的蠢丫头竟然还会有这副模样。
花狐不耐烦看她眼里的恨,她有什么资格恨。
转身之际,手起剑落,那布衣男人的一只手便跟胳膊分了开来。
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的男人,被巨大的痛楚惊醒,想要挣扎却被牢牢的按在了原地。
“大管事,大管事饶命,小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求您手下留情,陈郎是无辜的啊,您不能这样!”
“他无辜吗?你敢说他这些年没花过四方城一分一厘,既然是我四方城花银钱养着的,那他就不无辜。”
樱子被花狐的狠辣手段彻底击溃了心神,她同狐衣一样恨父母无情无义,但她却并不是一点软肋没有,原本想着将人好好的藏起来就好了,可她还是低估了四方城的势力。
一个时辰后,她被几个牵丝阁的姐妹重新梳洗打扮之后送出了分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