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一声大喊,如同捅了马蜂窝。村中的人听闻声响顿时全跑了出来,一些人出来后见到彭飙的身形颇为高大,又折返回去,然后手拿菜刀、锄头、长棍等物再度冲了出来。
片刻后,数十人就将彭飙和老妇人围在中间,男女老少都有,连小孩都拿着弹弓。
此地民风颇为彪悍。
彭飙一看,傻眼了,自己简简单单买个面饼吃,竟然引出这么多人,此时的彭飙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眼前的老妇人套路了。
“我拿出了远超面饼价值的银子来购买,这个老太婆未免也太过贪婪了,一个面饼都不愿付出。村长啊,什么金银开路万事大吉,你这招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啊!”彭飙在心里苦笑不已。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拿棍子走出人群,瞟了一眼彭飙,然后对着老妇人问道:“钟老太,发生了什么事?”
钟老太紧握着彭飙手中的银子,狠狠抽出左手来,哭丧道:“这个路过的无耻小贼,想抢老身的面饼!”
众人一听,顿时愤怒起来,竟敢在村口抢吃的。
魁梧大汉闻言,立刻看向彭飙,怒道:“好胆!竟敢来我们村抢东西,乡亲们,给我打。”
彭飙一听,顿时暗道不好,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动手,一点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看到众人欲要动手,彭飙连忙大声道:“各位,请听我说……”
“说你个头,打他!”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声怒吼,打断了彭飙的话,也引爆了众人愤怒的情绪,一时间,所有的棍棒拳头朝着彭飙打来。
彭飙如今不过凡人之躯,双拳难敌四手,他哪里敌得过数十人?
“不好!”
见到如此情况,彭飙暗道不好。
眼看众人即将打来,他急中生智,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成爪,一把掐住钟老太的脖子。
“都住手!”彭飙大吼一声,双目圆睁,怒视众人。
大汉见钟老太被制住,顿时一惊,立刻伸手阻止众人。
彭飙见他们有顾忌,马上大喝道:“让开路!”
“小子,快放开钟老太,此事就作罢,否则,老子要你好看!”大汉紧握长棍,沉声说道。
“要我好看?我倒要看你如何要我好看。我拿出银子买饼,却被你等污蔑,你等,简直是一群刁民!”彭飙怒喝道。
众人一听,不少人不由得面色发红,钟老太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如何,外人不知道,他们本村的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有时候,对与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他们与钟老太站在同一立场,即使钟老太是错的,即使钟老太在睁眼说瞎话,他们也必须帮。
彭飙见他们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并未放自己离去。
他当即手中用力,死死掐住钟老太脖子,钟老太因为缺氧,立刻面色通红。
“让出一条路,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彭飙冷冷说道。
持棍大汉见到如此情况,不由得气的咬牙切齿,但考虑再三后,还是命令村民让出一条路来。
彭飙见状,带着钟老太小心的移动脚步,同时警惕的注视周围。
待出了包围圈后,彭飙稍微松开手,大声道:“我走出五里地后,便会放这个老东西回来,你等不准跟来,不然,我便马上送她归西!”
说罢,彭飙便带着钟老太快步后撤。
村民见状,均将目光看向持棍大汉。
大汉脸色不断变化,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派人去追。
……
彭飙挟持着钟老太一路来到五里外,看了看后面,才松了口气。
见没有危险后,他一把将钟老太推倒在地,抢过她手中的篮子,拿出面饼大吃起来。
钟老太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片刻后,彭飙感觉吃了半饱,遂放下篮子,看了一眼脚下一块尖锐的石头,眼中露出一丝杀机。
此时的钟老太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立刻爬起来,跪地求饶道:“壮士,老婆子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还请不要怪罪啊!”
“我也是没办法,儿子早死,孙子治病要钱,我才一时昏了头,壮士饶命啊!”
彭飙低头,看着她披散着一头灰白头发,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惶恐不安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同样身为老人的村长彭满。
若是杀了她,她的亲人想必也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罢了!她也只是贪便宜而已,罪不至死。
想到此处,彭飙冷冷道:“你滚吧!这次我不杀你,但我若是知道你还做这等事,我必不饶你!”
“啊!好好好,谢谢壮士开恩,谢谢壮士开恩!”
钟老太立刻将手中抢过去的银子放在地上,随即便起身朝来路跑去,篮子与吃食自然是不敢要的。
“慢着!”彭飙一声大喝。
才跑出数步的钟老太闻言,立刻停住脚步,同时心中惴惴不安。
彭飙看了一眼地上的银子,淡淡道:“银子拿去给你孙子治病,就当我买了你的吃食。”
钟老太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确认过来后,连忙对彭飙千恩万谢,随后捡起银子,一溜烟跑了。
彭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叹,这次遭遇,让他感慨不已,当一个人处于弱势且身上有他人需要的利益时,即使占据了道义,是正义的化身,也不会得到他人的尊重。
而当面对一个未知的人,如果轻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和财富,那么灾祸就会到来。
……
随后,彭飙大吃一顿后,拿着剩下的吃食,继续往云城方向赶去,为了安全,他走的都是小路,并且昼伏夜出。
终于,历经五日时间,他走到了云城。
此时的他,浑身衣服早就被荆棘划的破破烂烂,连右腿也因为走夜路时不小心被摔断了,因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但他的眼神却是疲惫中带着锐利,这五日对于他来说,极其艰难,但同样也让他明白许多,蜕变许多。
远远看着云城的土墙,蓬头垢面如同乞丐的彭飙自语道:“终于到云城了,几十里路,竟好像走了大半年。”
路,并非简单指外界的路,此时更代表了一种心路。
“自从师父走后,我的运道便越来越差,老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彭飙仰天大喊,长久以来的郁闷压的他喘不过气。
丹田破碎、爱人背叛、灵器被夺、寿命不长、遭人欺骗、躲藏遇蛇,遇到刁民。
以前,他好歹也是个天才修仙者,体会过人上人的感觉,如今成为普通凡人,遭遇却是要多惨有多惨。
“那个叫花子,不要挡住路,对,是你,说的就是你。”远处的守门壮丁用长枪指着彭飙喝道。
彭飙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接着又看了看宽阔的大路,一二十个自己恐怕都无法挡住此路。
不过,他知道守门的壮丁都是些欺善怕恶之辈,他也不计较,找了一棵路旁的大树,便坐在树下休息起来。
进城是不用想了,没钱交进城费,等歇息一会,多花点时间,绕城回彭家村吧。
彭飙做好打算,便假寐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呦……张爷,您又来了?”守门壮丁谄媚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我又来了?会不会说话?老子在云城里买房了,我是回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彭飙的耳中。
彭飙疑惑的睁开双眼一看,只见脸上长着痣痣上长着毛的张二河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正背着手昂着头和守门壮丁说话。那模样,就像是一只东张西望的鹦鹉。
彭飙见状纳闷不已,才十天不见,这张二河好像发达了,穿着像一个暴发户,刚才还听说在云城买房了。
不过彭飙如今的模样,他是不愿和张二河相认的。
张二河到了城门前也不急着进去,他要在城门这里显摆显摆,让一些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张二河发达了。
事情往往就这么巧。
张二河环顾四方,猛然看到远处树下坐着一个叫花子,那叫花子看模样倒是有几分熟悉。
带着疑惑,张二河来到彭飙面前,彭飙见张二河好像认出了他,遂先开口说道:“二河,你这是发达了?”
彭飙虽不愿相认,但也不怕相认。
彭飙一出声,张二河就知道是他,便惊讶道:“彭飙,真的是你,才十天时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彭飙摇摇头,说道:“一言难尽啊。”
张二河知道彭飙不愿意说,也不勉强,遂说道:“走,咱们进城,我如今在城内有一套房子,你先在我那住着。”
说着就弯腰下去,将彭飙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起彭飙,丝毫不在意彭飙身上的脏臭味。
见到张二河的举动,彭飙内心不由得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