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一时失态,竟至口不择言。和初时的威风凛凛,简直判若两人。
一见吕布如此,董卓微微一笑,更加坚定了留下妙奴儿的决心:“好个贱婢,叫你一声女士,那是看得起你,若再是不识好歹,休怪本相用强。”
他一脸横肉,恶声恶气,在身旁人头陪衬上,更是杀气十足,妙奴儿面色一变,有些惶恐的盯着牛辅:“牛将军,你可不能食言,酬金……”
刘毅本对妙奴儿甚是佩服,此时观感却一落千丈。这都快自身不保了,还在想着身外之物。这不是典型的拜金女么
董卓怒极反笑,挥了挥手道:“来人,将我给这贱婢抓下去,一会交予吕将军。”
“诺!”
几个五大三粗的亲卫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拿人。
妙奴儿后退几步,在皂荚树下站定,瞠目娇喝道:“小女子虽沦落风尘,却知洁身自好,向来卖艺不卖身。各位将军都是朝廷肱骨,缘何苦苦相逼。”
董卓早没了耐心:“聒噪。给老子将这贱婢抓起来。”几个亲卫狞笑一声,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牛将军,黄金一两,记得给明心楼老板。否则,我妙奴儿做鬼也不放过你。”
妙奴儿说完了,返身低头。猛的朝皂荚树冲去。
“别做傻事。”
有三个人同时叫起,除了刘毅和徐晃外,还有吕布。但吕布座位靠前,那里来得及。刘毅和徐晃却坐在末尾,离妙奴儿极近,两人同时一拍桌面,几乎不分先后,朝妙奴儿冲去。只听“嗤”的一声,刘毅冲得快些,也仅扯到一片衣角,妙奴儿的脑袋重重撞在树干上,顿时鲜血直流。
妙奴儿自杀而亡,饶是以董卓的大心脏,也觉得扫兴。命人收敛其遗体后,董卓拂袖而去,酒宴自是不欢而散。看着众将领陆续散去,徐晃站了起来:“将军,我想去明心楼看看。”
他声音很是低沉,隐含一丝悲伤。刘毅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去吧……”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晃对妙奴儿,肯定也有好感。只是这点钦慕之意还未付诸行动,就被现实碾成了碎片。
徐晃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朝外走去。此时人已散尽,仅余几个下人在清扫内院。吕布却未离开,站在皂荚树下,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也失了焦距,有些木然的落在数根处。
妙奴儿临死一撞,鲜血横流,在那里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色,很是触目惊心。刘毅对吕布本就没好感,此时更没了说话的心思,叹息一声,自顾朝外走去。已是黄昏,夕阳斜照,带着点异样的血红。出了太尉府,刚过一个转角。有个人叫住了他。“刘将军。”转头一看,就见贾诩正站在一个角落里朝他招手。
那里甚是阴暗,夕阳被太尉府高大的院墙遮住,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他站在里面,甚是隐秘。刘毅带了带坐骑,下马先行一礼道:“贾先生。”
贾诩先前声援过他,于情于理,都不好置之不理。见刘毅下了马,贾诩才微笑道:“刘将军倒是悠闲,小老儿佩服。”
这话没头没脑,刘毅自是不懂:“先生这话何解”
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贾诩只余苦笑:“刘将军,我知你因故失忆,但你好歹是个中候,士家大族的动向,就算不能全部掌握,但涉及你自身的一些东西,总得上点心吧。”
一听这个,刘毅就有些头大。汉末世家大族,要说他一无可知,自不可能。如汝南袁氏,先后有袁绍袁术争霸中原,虽最终未能问鼎,但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又比如谯郡夏侯氏,颍川荀氏,有夏侯惇,夏侯渊、荀攸,荀彧等文臣武将支撑,想不出名都难。至于其他家族,那也仅是听说而已。这些世家大族互相竞争,却又相互联姻,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一时半会,他那里拎得清。
见刘毅一脸茫然,贾诩也不逗他,缓声道:“早些年,河东卫家和陈留蔡家订了门亲事。男方是当代家主二子卫仲道。至于女方,则是现今尚书之女蔡琰。这几天,卫仲道可天天往尚书府跑。”
“什么”
刘毅惊叫一声,脚下更如踩了钉子一般,跳了起来。曾经的历史上,蔡琰第一任丈夫的确是个短命鬼,但这家伙如他生命一般,在史书上被人一笔带过,刘毅根本不知其名。卫仲道此时来长安,几乎不用想,多半是为亲事而来。
“小声点!”贾诩拉了拉他:“你想找死,尽管扯着嗓子嚎。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别再用你的莽撞,挑战主公的耐心。”
太尉府一墙之隔,两人在此窃窃私语,一旦被董卓知道了,以其多疑的性格,怕真没有好果子吃。刘毅压下心头恐慌:“这么说,蔡尚书答应卫仲道了”
贾诩翻了个白眼:“什么答应不答应,人家是早有婚约,现在只是履约而已。”
这样啊,刘毅心头一沉。是啊,两家联姻,门当户对,自己凭什么去争再说了,文姬对自己顶多算有好感,远达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算想做点什么,怕也找不到由头。
贾诩眼中多了些捉狭:“不过蔡尚书的态度耐人寻味,卫仲道一连几天前去拜访,都被他以公务繁忙推脱了。”
刘毅心慌意乱,抓了抓头皮:“蔡尚书如此,为什么”
贾诩气不打一处,他有种打人的冲动。这刘毅行军打仗天分极高。在男女情事上却糊涂得要命。他没好气地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太尉势大,你和蔡琰交往甚密,这节骨眼要是答应卫仲道,那不是打了太尉的脸”
那还好,刘毅松了口气之余,心头也有些懊悔。早知道卫仲道对文姬有意图,前几天真该揍这家伙一顿。
贾诩望了他一眼,似乎知他心头所想:“卫仲道固然可恨,不过就事论事,你还得感谢人家,若没有他,你下午想过主公那一关,就不会如此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