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回头看了一眼关内,答道:“飞熊军一千儿郎,俱已准备停当。只待主公一声令下,即可出关迎敌。”
徐晃行动迅捷,在关内外乱成一团的当口,飞熊军集合完毕,一千人全部上马,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飞熊军.人人具装,但和重甲骑兵不同,不论骑兵还是战马,都穿戴的皮甲。加上标配的长枪和斩马,所以严格来讲,这支部队不算重骑,但也不能列入轻骑。经过几个月魔鬼般的训练,他们在军列上,几乎无可挑剔。此时排成一个方阵,更是整整齐齐,丝毫不乱。如果不是战马偶尔的嘶鸣,让人几疑石阵。
李儒朝下看了一眼,忍不住叹道:“料事于先,贝联珠贯。世之良将,不外如是。主公得吕刘两位将军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董卓则直接得多,拍了拍刘毅肩膀:“哈哈,兴汉既然早已有备,那就更好了。就让对面见识见识。我双。飞将的厉害。”
刘毅向有“西凉飞豹”的称呼,而吕布,也常被称为“飞将军”。因两人都带个“飞”字。所以军中早有传言,说两大“飞将”,得一人可定关中,两人可平天下。不过刘毅认为,这多半也是董卓放出来的谣言,用以稳定军心。但在公开场合,董卓却是第一次这么说。
不过“双.飞”一词,在后世却有别解,多指一男两女行不雅之事。刘毅啼笑皆非。吕布也砸巴着嘴,状甚不屑。但他也没说什么,只瞥了眼刘毅,两人沿着马道,一路走了下去。
“开城。”
一个传令兵在城楼上大声道。
沉重的“轧轧”声中,虎牢关的城门打开了。吕布提着方天画戟,翻身上了赤兔,也不管其他人,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跟上。”
吕布性格如此,刘毅此时也顾不得计较。他翻身上了马,右手一挥,下达了出击的命令。一千精骑同声呼喝,如一道洪流,从城门洞鱼贯而出。
一出城门洞,视野陡然一宽。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刀枪剑戟在阳光的反射下,更是明晃晃的一片。众人从城内冲出时,城外发出一阵“吁”声,铺天盖地的倒彩声猛的卷来,震耳欲聋。
从城楼上向下望,只是人多,尚不觉得如何。真正直面上万大军,实比泰山压顶犹有过之,如此威势,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怕是万中难得其一。
刘毅拉住了马,安抚住有些惊恐的坐骑。徐晃从后面拍马而上,大声道:“将军,这样可不行。”
他的马虽是良驹,此时却大为不安,不断的在原地打着转。刘毅回头一望,此时一千精骑已陆续冲出。沿着护城壕排成长长一列,但人慌马乱,队列已散。他深吸口气,正待说两句激励士气。城楼上,董卓突的大喝道:“擂鼓,为我两位飞将助威。”
敌楼上,一个鼓手光着膀子,早已等候多时,闻言举起儿臂粗的击子,照准一人高的鼓面,猛的一槌砸了下去。
“咚——”
虎牢关险,战鼓也是特制。这一击蓄势已久,更是响遏行云,直有穿云裂石之威。一鼓声下,不论城上城下,众人倶都一震,呼吸为之一滞。那鼓手深吸口气,双手各举一根击子,两个膀子轮圆了,照准鼓面,猛烈下击。
隆隆的战鼓声在城头炸响,有个人高声道:“西凉飞豹,并州飞将。两将齐至,天下无敌。”
刘毅听得真切,声音是从董卓亲卫队那边传出来的。看来猜得没错,所谓“双.飞将得其二可安天下”的流言,定是他稳定军心的伎俩。
那声音一落,一众亲兵高声应和:“无敌,无敌。”
紧接着,陷阵营反应过来,同声大喝:“无敌,无敌。”
这一下感染了所有人,整个城头都似沸腾了,士兵们以枪顿地,齐声高呼:“无敌,无敌。”
吕布一马当先,他头戴紫金冠,倒提方天戟。不论是先前敌军的呼喝,还是后来的鼓声。赤兔都四平八稳,丝毫不见惊慌。两者人高马大,倒是相得益彰。此时阳光正烈,映得吕布一身明铠也如燃烧,凛然如天神。他拉住了马,回首朝刘毅咧嘴一笑:“刘将军,一会可得当心了。战阵上刀枪无眼,可不是次次都有马.力可借的。这‘无敌’的名头虽然威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要是辜负了主公信任,咱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他倒是看得明白。刘毅一愣,心头一转。反应过来时,不免觉好笑。吕布一生纵.横无敌,鲜少遇见敌手。唯一一次败绩,就是丁原入京时。当时西凉并州大战。自己借助马.力,让他吃了个小亏。他对自己不假辞色,性格只是一方面,很大的缘由,怕是不服气使然。
似没听出吕布话里的嘲讽,刘毅只是一笑:“多谢,定不会让将军失望。不过对面几十万人,大浪淘沙之下,肯定也有强者。将军可是打头阵,万不可轻敌。”
吕布撇了撇嘴:“单打独斗,我吕布何曾怕过谁来?一群土鸡瓦狗,也不过多费手脚,纵是百万,又有何惧之?”
俞涉就在百步开外,早已有些不耐。见两人谈笑风生,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中。顿时大怒,喝道:“来将通名,本将手下。从不枉死无名之辈。”
吕布本待再说,经俞涉一喝,也没了心思。他挑了挑眉,对刘毅道:“马.力人人会借,看着。”说完拨转马头,一夹马身。直直的朝俞涉冲了过去。
百步距离,对于赤兔这等神驹来说,转瞬即至。俞涉虽然骂得凶,但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开干。也只一个愣怔,吕布已冲到了近前,一声大喝,手中大戟轮圆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朝他当头砸来。
方天画戟名虽为戟,其实铸得甚是沉重,百斤没有,几十斤总还是有的。所以它和一般轻型常规武器枪和矛不同,应被称为重型兵器。吕布这一戟势大力沉,兼具赤兔前冲之势,更是不凡,一戟下去直如神雷下击,怕是顽铁都要被劈成两半。
俞涉面色大变,他使的只是普通长枪,此时要闪已来不及。百忙之中,只得举枪在头顶一拦。他的枪杆是上好的牛筋木制成,但一戟之下,却如切豆腐。只听“啪”的一声,枪杆从中断为两截。戟尖毫不停顿,正砸在他头顶上,俞涉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脑浆迸裂,从马上一头栽落。
鲜血如箭,蹄声得得中,吕布冲出老远才拔转马头,但他一身铁铠,也溅了斑斑血迹,更增几分凛然之威。
战场上静了一静,但只一瞬,一阵山呼海啸的叫声迎面而来。不过,城头上的是欢呼,城下的却是不甘和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