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府邸区在洛阳城东南一带,这儿静悄悄的。却是难得的静谧。显然,董卓火烧洛阳,先行通知了朝廷要员。刘毅一路行去,可以看到各个府邸正门大开,但建筑却丝毫不乱,没有丝毫烟火痕迹。
有了准备时间,府邸内值钱的东西,官员自然会打包带走。留下来的也是搬不动的大件。西凉兵虽是骑兵,马车也有限,看见这些东西,也只有徒呼奈何。当然这也是这边免遭劫掠的主因。走到中候府时,却见府门大门紧闭。刘毅心头一紧,他跳下马,几步冲到门边,大力拍打着:“红云,素兰素梅,你们在么?”
喊了许久,才听得里面有女子怯怯的道:“老爷,是,是你回来了么?”
是素兰的声音!
刘毅心头一喜,大声道:“是我,快开门。”
门打开了,露出两颗小脑袋。两人都顶着黑眼圈,脸上泪痕宛然。刘毅看得心头一疼,勉强笑道:“你们还好吧。”
“呀,真是老爷。”
他话还未落音,素梅已一声尖叫,她一把拉开门,猛的冲出来。匍匐在地,死死抱住刘毅大腿:“老爷,老爷。太好了,呜呜呜呜呜,谢谢你没丢下奴家,太好了……”
素兰表现虽然好些,但静立在一旁垂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也看得人心疼不已。刘毅扶起素梅,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怎么不见红云,她不在家么?”
素梅站起来,仍依偎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死活不松手。素兰抹了把眼泪,答道:“是,清晨的时候。红云姊姊就走了。说要去接师傅,然后带我们一起走。”
还带上他师傅一起走?
刘毅只余苦笑。如果没人保护,这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能走多远?她们有倾国倾城之姿,如果在和平的现代,自然是自负的资本。值此三国乱世,却是罪恶之源,搞不好连城门都出不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庆幸,也亏得任红云这个不靠谱的主意,否则还能不能见到她们,还在两可之间。
“走,带上她们,一起走。”
刘毅挥了挥手,指着张梁和一个亲兵道。
“这,”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张梁迟疑了下,吞吞吐吐的道:“老爷,两位小娘可是你的人,这,这不大好吧。”
男女共骑,自然免不了耳鬓厮磨,也难怪张梁多想。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顾忌这些。刘毅正待呵斥几句,素兰轻声的道:“老爷,我,我们会骑马的。”
哦,这样?这两小姑娘娇滴滴的,没想到竟会骑马。看来,王允在两人身上,下了不少血本。他也没多想,对张梁和那亲卫道:“那你俩共骑一乘,让一匹马出来。”
张梁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将坐骑让了出来。
因为在等任红云,两姐妹早就收拾好了,一身紧身胡衣,将一头长发扎成辫子,盘在了脑后,十分干练。刘毅话音一落,素兰就跑过去,右手一拉套绳,一个翻身,轻巧的跃上了马背。十几个亲卫骑术精良,但看到此景,忍不住叫了声“好。”素梅则用小脑袋在刘毅怀里蹭了蹭。这才羞红着脸,跑到战马跟前,在姐姐的帮助下,也爬上了坐骑。
“走,去鼓吹署。”
刘毅一声令下,十几人马不停蹄,一路直奔北宫而去。
火更大了,临近北宫,浓浓的烟雾遮天蔽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点燃的房子也越来越多,四周的空气闷热起来。而逃难呼救的百姓和捣乱的士兵越来越少。
转过几条街道,突然“砰”的一声。路边一扇木门被撞开了,几个西凉士兵骂骂咧咧的从里边钻了出来。一个妇人抱住一个士兵大腿,哀声道:“兵爷,你行行好。我们家就这么点积蓄,你都拿走了,咱们怎么活啊。”
那士兵一脚将妇人踹回屋里,恶狠狠的道:“老子管你怎么活,活不了就别活。房子马上就要烧了,还活个什么劲。”
他关上了门,一把锁死,骂骂咧咧的掏出火折子,蹲下来准备点火。屋檐下,堆满了早就准备好的柴禾,看他的样子,是准备将屋子的主人活活烧死了。刘毅怒不可遏,他拉住了马,喝道:“滚,想要命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上给老子滚。”
“谁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士兵抬起头来,两人同时一怔。这士兵刘毅也认识,是郭泛的属下,名叫伍习。以前两人打过交道,但也仅止认识而已。
伍习一怔,瞟了眼刘毅身后的队伍,马上堆满笑容:“哟,刘将军呀,难道你看上了这点东西?有需要打声招呼就是,早说啊。”
他仅是个军候,身边也仅两人。刘毅官职不但比他大,更有十几个人跟随。此景此景,伍习那里敢硬杠。现在城内乱成一锅粥,被人砍死了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硬的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他寻思着和刘毅拉拉交情,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刘毅心忧任红云安危,更没时间和他浪费。冷冷的道:“我数三声,如果还不滚,就留下来。”
“哎,这就走。刘将军别生气,别生气。”
伍习领着两个属下,沿着路边沟渠,缓缓朝一边退去。
刘毅喝道:“将手里的东西留下来。”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伍习忙不迭的答应,一见两个属下有些迟疑,他劈手就是一巴掌:“刘将军的吩咐,你没听到么?快把东西放下来。”
那士兵被扇得一个趔趄,那里还敢犹豫,连忙放下袋子,三个人抱头鼠窜而去。
不待三人走远,刘毅就朝张梁努了努嘴:“去吧,将赃物物归原主。劝他们赶快撤离。虽然故土难离,但再不走,就只有葬身火海了。”
张梁答应一声,他跳下马,一脚将锁死的房门踹开。将地上的财物归还给房主,嘱咐了几句,又飞快的跑了回来。
那房主是个中年人,冲出门来大声道:“将军留步……尽非吾之财货,得之不义,等等……”
这房主倒是个实在人。但刘毅心急如焚,要不是人命关天,他都懒得停下来多管闲事,现在更没心情听他分个子丑寅卯。他一夹马腹,领着亲卫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