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和预案,这是所有计划都绕不开的东西。
如果你一定要去做某件事情,并且为此制定了详细的策略,那么你就一定会遇到两种情况。
你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并且根据这种麻烦而选择相对应的策略,当然也有一些麻烦伱虽然猜到了,但你就是没办法,只能够暗自祈祷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留给你的都是一些你能够应付的麻烦。
这是尽人事和听天命的部分。
而另外的一种情况,你完全预料不到的灾难发生了,它破坏了你的计划,或者哪怕你虽然没有预料到,但你的筹码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哪怕是意外因素介入了其中,你仍旧可以强行搬回局面,让一切重新回归你的掌控之中。
那维莱特这一次是后者。
祂当然是一个习惯了计划好一切,而不是头脑一热就冲锋上前的蛮子。
计划之中的意外因素,总是会让祂这样的人十分不满意。
但并不是有了什么意外,祂们的计划就一定会失败的。
那维莱特有足够的力量,来让故事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转动,而不是干脆的直接停摆。
最起码,这只特殊的鲸鱼,并不是能够阻止祂的对手。
“我们还要上么?”派蒙飘在了空的耳边。
“上,”空想了想,“来都来了,不打一打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就场上的局面来说,那维莱特肯定是稳赢的,他参与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甚至因为两个人当前实力的差距,那维莱特可能还必须顾及他的安全,所以选择收敛某些特殊的攻势避免伤及空。
空知道的,像是这种局势,他选择袖手旁观可能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但他真的挺无聊的。
反正局面也是大优,他就算给那维莱特添一点麻烦,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你这么热爱战斗,伙计,这还真是让我意外。”
有人从天而降,“但现在的话,不如让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达达利亚?”空挑了挑眉。
他甚至懒得询问达达利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站在枫丹人的对立面上,立刻就开始活动手腕,打算直接a上去了。
理由,不重要。
他和达达利亚其实并没有交过手,他们在璃月更多的是合作伙伴,而且最后也没有闹翻,即使是达达利亚这样的武斗派狂人,也不会想要在获取神之心的关键计划上去挑战自己的盟友——虽然他其实是很好奇空的实力,并且期待和他交手的。
但神之心的价值高于一切,达达利亚不会在这种时候犯病。
空其实是能够察觉到达达利亚的想法的,他在战斗这方面过于赤诚,委实不算是难猜。
达达利亚想要和自己战斗。
但空并不想要欺负人。
璃月是他接触提瓦特的第二个国家,每一个国家各有各自的文化和传承,不过当时的空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提瓦特人的弱小。
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而是很直白的,是一整个生物种类的弱小。
璃月当然和蒙德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这两个地方的人民,其实是相同的弱小。
强弱是不会因为信念的坚硬或者软弱而有什么决定性的改变的,你坚强一些,只会让你挨更多的打,而不能用这些挨打带来的伤口去让你爆发小宇宙,最后以弱胜强。
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空还是见识到了,有些人完全超越了自己生物种类的强大。
提瓦特人的整体是弱小的,这是世界所划定的东西,但在这些弱小的人里面,有一些个体的素质异常强大,几乎构成了碾压。
比如申鹤,比如蒙德古老时期的温妮莎······眼下的达达利亚也是这样的人。
“不够啊。”
空低声呢喃。
在瞬息之间,他的身上闪烁了三种元素力的光芒。
挂着魔王武装,顶着双元素力的达达利亚甚至来不及反应,无锋剑已经重重斩落,径直朝着他的脖颈落下。
空还可以玩出很多的花活,他有这样的技巧,也有和技巧匹配的元素力。
但没必要。
杀人的动作力求简单高效,花活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但不能用在这个时候。
达达利亚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空的接近的时候,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达达利亚当然不打算用自己的装甲去对抗对手明显灌输了元素力的一击,他的大脑尚未开始工作,千锤百炼之后的身体已经给出了最高效的反应。
他挥动雷枪,朝着空的脑袋刺出。
即使是枭首,人的力量也不会在一瞬间消失。
他完全有能力在被剑刃斩下头颅的时候,将枪尖刺入对手的头颅,达成以命换命的攻势。
空当然收招了。
他的实力远在这个时期的达达利亚之上,完全有正牌魔神的力量。
但他只用了速度,并没有用元素力去完成碾压。
这样的胜利固然很帅,但也给了达达利亚唯一回击的机会,以命换伤。
就像达达利亚甲胄在身,但也不会赌颈甲是否能够挡住剑刃一样,理论上空的身体其实也足够强韧,但他同样不会用自己的头去顶住对手刺过来的长枪。
“你的实力提升的速度果然和他们的报告一样,完全不讲道理啊。”达达利亚不见沮丧,神色只有兴奋。
如果仔细观察空的起家史,其实是一件很打击人的事情。
你可以完整的看到,一个被两个债务处理人单杀的菜鸡是如何变成一个等同于魔神的强者的,而且很明显的,这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
做到这一切,博士舍弃了自己为人的底线和节操,将自己变成了科学怪人,散兵以神明造物的身份,拿着神之心,得到了愚人众和六贤者的注资······而空只用了一个离谱的举动。
他到了一个新的国家,然后就能够多共鸣一种元素力,随后实力突飞猛涨,完全不能够被掌控和计算。
你不看看真正的天才,就永远没办法理解何为差距。
高下立判。
达达利亚谈不上谦虚,他很清楚自己的天赋其实就是最出色的那一批,哪怕是温妮莎那一批能够登顶天空岛,塑造【原神】这个称呼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就比他们差了。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天赋,他才更加清楚空的不讲道理。
如果你一定要在空的身上找到自己为什么会失败的理由,那么答案其实就只有一个了——你的出身不好。
和努力或者别的一切因素都没有关系。
以人类社会最简单质朴的描述来说,就是名字和姓氏。
有人用名字来为姓氏戴冠加冕,而有些人依靠姓氏,天生戴冠。
空的强大其实是有道理的,他是个世界之外的旅者,没有人知道他在变成今天的强大之前,究竟为此支付了什么样的惨痛代价。
不过对于提瓦特世界内的人来说,空的变强就是不讲道理的东西了。
但达达利亚并不因此而失望,或者坦然地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他还是满怀信心,或者说他压根也没有考虑过这些。
他只想挑战空。
“很精彩的反击。”空轻声说道。
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什么样的花活都是没有用处的。
以这个阶段的他和达达利亚的实力差距,达达利亚只能够被吊起来打,一如剧情里被将军秒杀的罗莎琳一样。
越是往上攀走,强弱的差距就越大。
只是他一开始也并不想要杀死达达利亚,所以选择了用简单直接的方法让达达利亚意识到差距。
一个瞬间,他动用了风、雷和岩三种元素,这是完全可以瞬杀达达利亚的力量。
而达达利亚意识到了他防御不住,所以他的回击就是以命换伤。
他清楚空不会死,一击之后,会死的人只有他。
但如果空连受伤也不想,这就是他的生机。
只是这一击的生机而已。
空还有很多的手段,他只是轻敌的用了最简单的一种,而之后他随便换一种套路,该杀是照杀不误的,不耽误什么事情。
“只能够活到下一招,这样的战斗虽然惊险,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价值。”达达利亚的笑声爽朗,“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是战斗,我都不介意。”
但空兴致缺缺,“差不过就够了,我又不想要杀死你,这么打下去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如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站在那维莱特的对立面吧。”
这场战斗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处,甚至来说,也不具备和往常一样拯救世界的关键要素。
罗摩说的一点都不假,枫丹的故事就是另外一些人的表演,他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无关紧要。
空很难提起任何战斗的兴趣。
事到如今,支撑他行动的只剩下了两个理由,一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的真相,还有一个就是“来都来了”。
是的,枫丹的故事有些无聊,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来都来了,总还是要做点事情,探索一些东西的吧?
“我不应该这么做么?”达达利亚反问道,“祂因为什么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原因把我扣押起来,随后又把我关进了监狱,我难道还应该为一件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负责么?”
另一边战斗的那维莱特手上动作一顿,旋即恢复了正常。
“这是罗摩做的。”空听完了那维莱特的解释,然后转述,“在这件事情上,你只是有嫌疑而已,但并不没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明你和案件有直接的联系。”
“理论上说,枫丹对你进行的算是正常的调查。”
不正常的地方是之后的事情,在凶手彻底浮现之后,那维莱特还是强行因为谕示裁定枢机的判决把达达利亚关进了监狱。
而罗摩在这之前走马上任,回想起了达达利亚似乎很想他的老师,于是大手一挥做了一件好人好事,然后把达达利亚送进了梅洛彼得堡,希望他能够提前去找到大鲸鱼,然后用它做跳板,找到丝柯克。
“但之后的情况有变,那维莱特因为某些原因暂离枫丹,新任水之神赫勒尔上位,然后不顾及正常的安排,直接把你关押进了梅洛彼得堡。”
“而这个赫勒尔,其实就是罗摩。”
这当然也是不符合莱欧斯利意见的决定,不过他也没有拒绝。
理论上梅洛彼得堡有绝对的自主权,但莱欧斯利也听说了罗摩的宣言,所以他并不头铁。
事实上他一直都称不上头铁,称得上是十分配合那维莱特。
在这一点上,他和娜维娅不同。
娜维娅会因为父亲的死存在疑点而对着那维莱特宣泄不满,但这位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大人哪怕享有多种权力,实际上也十分配合那维莱特,并不会和那维莱特唱任何的对台戏。
他显然是很清楚的,所谓的自治权,这是要在枫丹高层承认的情况下才有效。
如果枫丹高层不承认,梅洛彼得堡总不能够强行宣称自己拥有绝对的自治权。
这甚至不需要那维莱特亲自出手,枫丹庭中断对梅洛彼得堡的供应,就足以直接摧毁这个水下监狱。
那维莱特欣赏他的才能和对某些规则的坚持,所以也尊重梅洛彼得堡公爵的规则。
而罗摩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个上任之后就宣称要么当狗要么去死的神,在没有更加直接的利益被威胁之前,他并不想要拒绝罗摩的命令。
毕竟,这是神明的命令,而不是来自最高审判官的建议。
建议是可以考虑可以拒绝的东西,但命令不是。
“也就是说,又是罗摩这个狗贼的安排?”出乎预料的,达达利亚并不生气。
他摩挲着下巴,话语甚至带着惊喜,“这么说来,祂当上了枫丹的水之神,那么水之神的神之心就是我们愚人众的囊中之物了?”
空和派蒙:??
那维莱特:!!
“不,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空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不觉得很没有道理么?罗摩当上水之神,和你们愚人众有什么关系?”
“不会啊,祂要神之心一点用都没有,肯定是想法设法的直接换钱。”达达利亚十分自信,“放眼整个大陆,对神之心有追求,并且愿意给钱的,不就是愚人众么?”
更何况,大家都是老朋友了,祂怎么会拒绝我们愚人众呢?
蹲了监狱又和大鲸鱼鏖战的达达利亚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精神百倍。
空理解不了,但他决定祝福达达利亚和罗摩的默契与友谊。
真是一种听了就会让人酣畅淋漓的伟大友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