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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呵呵”笑了两声:“得罪倒是不敢说,我就是想问你一声,你领了十六两的月例银子,便只管自己闭了门吃喝享福,我们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也管不着。可你特意跑去我娘跟前炫耀,究竟是什么居心?”
花千树两手一摊,极其无奈地道:“我是与你娘寒暄了两句不假,但是我什么时候炫耀过?”
“没有炫耀,我娘怎么能知道你领了十六两银子?你这不是摆明了就是为了坑我?”
花千树这才明白,挽云与她娘今日争执半晌的真正起因。感情是那妇人知道了自己的月例,便疑心挽云是在欺骗自己。而挽云的的确确领的是十三两,即便自己不花销,也拿不出十六两的银子来养家。
可是,自己的确是没有多嘴,给她挽云留了情面的。
花千树无奈地耸耸肩:“无论你信是不信,我的确是没有多嘴。你可以问问你的丫头酒儿,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你娘跟前,我们说了什么,她是一清二楚。”
“就是不想冤枉你,特意问清楚了,才来寻你算账。酒儿可都说是听你亲口说的。花千树,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没完。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好看。”
说完就是一抬手,将花千树面前饭桌上的盘碟尽数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热闹,汤汁四溅。
可惜了一条糖醋鱼,死不瞑目。
而花千树还未来得及发作,挽云发了威,出了气,已经一扭身,出了院子一阵风似的走了。
花千树与核桃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意外。
核桃最先义愤填膺地道:“酒儿怎么能红口白牙地诬赖姨娘你?我找她问个清楚。”
“罢了,”花千树劝道:“若是能问清楚,也就没这事儿了。我们逼问得紧了,就算是她招认出实情来,别人也只会当做是你我威逼,到时候她再反咬一口,便更为不妙了。”
核桃瞬间就丧了气:“这不是欺负人么?我们成日守在自家院子里,不往她们跟前凑,不跟她们争宠,她们还不肯放过姨娘。”
花千树轻哼一声:“一个小丫头都敢从里面搅合,这个院子也是真的乱套,你家姨娘自然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但是,事出有因,挽云她是听信了别人的话,你家姨娘我也不能以暴制暴,将她揍一顿不是?等她过了今日,消了气,事情肯定是要有个计较。”
好生生的一顿饭,被搅合散了,还憋了一肚子气。
核桃心里有点忐忑,作为伺候过一任主子的她而言,对于严婆子为难人的手段那是再清楚不过。
严婆子被自家姨娘轰轰烈烈地打了脸,报复一定会紧随其后,逼得自家姨娘低头认错。
就比如今日这事,难保不是严婆子指使那个酒儿胡说八道。
这兴许也只是小试牛刀,随后的刁难会接踵而至。比如,门口会故意堆满了脏臭的垃圾,还有,她与花姨娘的饭食会难以下咽。
这就是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是,到了第二天,奇怪的是,除了挽云姨娘这件事情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切如常。
相反,她小心翼翼地去厨房的时候,厨房里的刘妈对她笑开了花,还特意给她留了几颗油炸丸子解馋。
这都令她受宠若惊了。
花姨娘给她的解释是,她们强硬起来了,自然没有人敢招惹。
可是她的结拜姐妹,厨房里的小丫头鱼丸儿却背地里告诉她,严婆子一直打着院子里下人的名义,贪墨了许多银钱,却响声都没有让大家伙听一个。而且对于她们也刻薄,动不动就克扣工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花千树此举,正所谓是大快人心,让那些敢怒而不敢言的丫鬟婆子们直呼畅快。
这解释令核桃顿时挺直了腰板,对花千树伺候得更加尽心尽力。
两日之后,正是中午的时候,严婆子过来了。核桃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她刁难人的手腕。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一见到严婆子,花千树心里的警钟就立即“叮铃铃”地响。
严婆子趾高气昂地径直进来屋子里坐下,虎着脸,一看就来者不善。
核桃一溜小跑跑去给沏了一杯茶,唯恐自己怠慢这个阎王爷跟前的小鬼儿,自家姨娘再受刁难。
严婆子眼皮子都不撩,喝了一口茶,“呸”的一声吐出一根茶叶棍,将茶杯“啪”的一声往手边上一搁。
这派头,比花千树这个主子,都要拿捏得过分。
严婆子皮笑肉不笑,并不搭理花千树,只是扭脸望向核桃。
“核桃,我问你,你家浅月主子生前可有手头拮据,典当东西的时候?”
开门见山问了这么一句,核桃都有些愣了,老老实实地摇头:“浅月姨娘平素里没有什么花销,府里给的月例银子都富裕着呢。”
“那就奇怪了,”严婆子皱着眉头:“我这昨日里,跟库房管事核对过老太妃给她的赏赐,那些不值多少钱的东西们少了也就罢了,有一副金镯子,可是值十两银子的,如何不翼而飞了呢?”
浅月生前所用的首饰,在浅月走的第二天,便连同首饰匣子,一块被挽云晴雨收了回去,交给了严婆子。
人都已经去了,按说没有人会计较这些,可是严婆子今日却冷不丁地提起这桩事情来,不用猜,也知道,花千树得罪了她,她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故意寻衅闹事呢。
核桃那一日哭得昏天黑地的,六神无主,哪里有心去关心这些事情?更何况首饰匣子上锁,核桃就连钥匙都没有摸过。
核桃愣怔过后,极其笃定地道:“我家姨娘特别喜欢那副金镯子,怕被其他姨娘讨了去,平日里都不敢戴在身上,都是锁在那首饰盒子里的,一直都在。”
这个实诚的丫头,人家都摆明了上门挑衅来了,她还将笤帚疙瘩递给人家,等着挨打。就不能随便寻个借口推诿出去吗?哪怕就说早就丢了,反正死无对证,不能赖在她一个小丫头身上。
果真,严婆子眼眉一竖,脸上就严厉起来:“所以说,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这副镯子一直是你负责保管的,究竟去了哪里?人家库房管事出入东西必须要核对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