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与夜放交换了一下目光,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一个箭步冲上去,出手如电,就扯住了小皇帝的腰带,然后一个转身,直接飞了出去。
小皇帝一声惊叫!
身子还未落地,花千树已经又踏前数步,伸出一条腿,接住了他下坠的势头,腿一抬,小皇帝又飞了起来。
如此三番,就像是在玩球一般,将小皇帝轻而易举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皇帝惊呼连连,吓得魂飞魄散。
夜放蹙眉出声:“好了。”
仅仅只是一挥袍袖,便有一股澎湃的内力将小皇帝卷起,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花千树犹自意犹未尽,单膝跪倒在地请罪。
小皇帝悠悠地缓过神来,小脸一沉,便立即勃然大怒:“你这奴才竟然敢对朕无礼,七皇叔,砍了她的脑袋!”
花千树抬起头来,字字铿锵道:“千树只是想要告诉皇上一声,您被众宦官内侍鼓吹得神乎其神的功夫,实际上不堪一击。他们每个人都不敢对您说实话,就是因为,您一生气,就要砍他们的脑袋。长此以往,您的功夫非但不能精进,反而会停滞不前,成为彻头彻尾的草包。”
小皇帝面皮薄,不依不饶:“胡说八道!你个刁民!”
夜放轻咳一声,终于出声道:“皇上,难道您真的喜欢就这样被别人蒙骗,做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吗?难道您忘记了先帝生前对您的教诲吗?”
小皇帝畏惧夜放,适才他显露那一手,更是令小皇帝忌惮,因此瞥了他一眼,沉默着不吱声。
夜放上前两步,站到小皇帝跟前,抬起手来,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想学真功夫,皇叔可以教你。你若是想要遵从你父皇的遗愿,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皇叔也可以辅佐你。”
小皇帝懵懂地抬起头:“太后说过,夜家人都是不怀好意,在觊觎朕的江山,所以,你们说什么,朕都不会相信。”
夜放丝毫并不意外,微微勾唇:“皇叔只是想要教给你,如何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打败对你图谋不轨的人,包括任何人。”
小皇帝将信将疑:“朕为什么要相信你?”
夜放低头望着小皇帝,郑重其事:“就因为我们都姓夜,是夜家的子孙,皇叔才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父皇不在了,我作为他的兄弟,你的叔叔,就有责任保护你,不被别人欺负。”
花千树眼见小皇帝的心思已经开始动摇,识趣地走到一旁,将空间留给了叔侄二人,可以推心置腹地说话。
不知道,夜放与小皇帝究竟在交谈些什么,小皇帝低垂了头,先是默不作声,而后连连颔首,再然后,望着夜放的目光,变得认真而又专注。
一直到练功房外的内侍连声催促,小皇帝才向着二人道别回宫。
花千树眼见小皇帝的銮驾离开王府,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给仍旧五花大绑的鸾影松绑,掏出口中塞着的抹布。
鸾影哑穴终于解开,立即对着她破口大骂:“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告状?你可知道,我为了等这一天,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我父亲被冤枉罢官!被流放,如今生死未卜!我被官卖进教坊司,受尽屈辱,这全都是因为周烈宦官当道,残害忠良!
你作为将门之女,不想着为民除害,仗义执言也就罢了,竟然还阻挠我上达天听!花千树,你究竟是什么居心?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你同那些只知道谄媚惑主的阉人有什么两样?”
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花千树顿时就急了:“你父亲被流放,你好歹还有亲人!你被官卖进教坊司,好歹七皇叔给了你锦衣玉食!你就觉得你是全天下最为悲惨的人,天下人全都欠你的不成?
你只一腔热血,想要在皇上跟前为父鸣冤,做回你的黄家大小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会拖累七皇叔,拖累大家!
而且,你以为,皇上受理了你的状子,你就能翻身了么?全天下被害的人多了去了,那周烈为什么还好端端地活到现在?你无凭无据,以为是小皇帝一句话,就能拖下去砍了的事情?”
噼里啪啦一顿训斥,鸾影怎肯服气?
“就因为你们都是这种苟且偷生的心态,所以,才会令周烈至今还这样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花千树见她油盐不进,气得直喘粗气:“我就知道,你的闲事我就不应当管,当初吃了教训还不够,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鸾影也气得面红耳赤,固执地认为是花千树坏了她的大事,就连瞪着她的眼光里,都带着气怒。
夜放送走小皇帝,便来到二人跟前。
鸾影立即泪如泉涌:“王爷,恳请你为妾身做主,妾身父亲真的是冤枉的。”
夜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吩咐跟前侍卫:“鸾影姨娘神志不清,怕是得了失心疯。传令下去,将她送去皇庙,与挽云姨娘一起,在尼庵里静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再回王府。”
鸾影顿时如遭雷击,目瞪口呆:“什么?我不去尼庵!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父亲乃是少詹士,我与她们不一样。我怎么可能神志不清?我清醒得很!王爷,求您收回成命!”
夜放负手而立,丝毫不为所动。
侍卫们上前,一路拖拽着大呼小叫的鸾影下去了。
花千树心里又有点不忍心。毕竟鸾影虽然自私了一些,但是自从两人误会冰释之后,相处得也不错。
她,可能只是那些所谓的圣贤书读多了,而走的路少了。
夜放转身面对她:“你不忍心?”
花千树低垂下头:“听说尼庵里很清苦,又多是势力之人。而且鸾影心气一向高,这一下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担心她会一时间承受不住。”
“可她若是想要保命,就只能这样做。有的时候,无情未必就是真的无情。”
花千树暗自琢磨他这句话的含义,逐渐明白过来:“我知道了,那周烈若是得知鸾影竟然在皇帝面前状告他,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王爷这样做,相当于彻底断了鸾影对于周烈的威胁,他就不屑于再对付她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夜放微微勾起唇角:“你今天的表现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会同鸾影一样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