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去找太子殿下一趟，就说晋王可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他的不能减。”
娘娘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喝茶吃饭一样的小事儿。
可碧玉闻言，几乎要抱头痛哭，“娘娘，奴婢去东宫，
丁九他们都不让我见太子，只准递信进去…”
曹飞燕挑眉，“才半个月他就这样，那个丁九和姜五郎他们俩，你跟他们打过数次交道，还能不熟？”
碧玉一脸的冤枉，“娘娘，奴婢只是因为太子…没跟他们有过多话语，何来熟悉？”
“这些天你就没私底下找过太子？”皇后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表情十分不满。
碧玉闻言吓得不轻。
她前几日确实私下找过太子一次，想搞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
太子见了，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说这事很复杂，一时半会讲不清，让她先别管了，顺其自然吧。
可这事很私密，是谁在皇后面前嚼了舌头？
难道是昨日被太子杖毙的春梅？
如是这样，太子可真是火眼金睛，了不得。
碧玉一下子委屈得泪流满面，“娘娘，奴婢整日呆在福宁宫，太子爷在东宫，奴婢鞭长莫及啊。”
“撒谎可不太符合你的性子啊？”
皇后娘娘一脸怒气，“撒谎先不说，就连个侍卫都搞不定，留你还有什么用？来人呀，拉出去砍了！”
这下子，把碧玉和小云子都吓得半死，尚不知娘娘是当真，还是吓唬。
碧玉连忙抱住皇后的大腿哭喊道：
“娘娘饶命啊！奴婢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娘娘，这些年娘娘含辛茹苦把奴婢培养起来，怎么忍心就这么砍了？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见！怎么可能对娘娘撒谎呢？”
这番没脸没皮的话，饶是听惯了的小云子都有些听不下去，全身起鸡皮疙瘩。
皇后娘娘似乎不很领情，龇牙道：
“养了这一身的肉，本宫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把你砍了，这样吧，按斤卖到猪肉铺去。”
碧玉也是个千年狐狸，她闻言哭得更厉害，眼泪鼻涕糊一把，泣喊道：
“这个高总管狐假虎威，倒行逆施，苛待皇后娘娘，使得娘娘病情加重，神志不清到要砍了身边首席女官，第一大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奴婢绝对会把这件事，禀告给太子爷的！”
得，为了演戏，连高进狐假虎威，倒行逆施之类的话，她都说了出来，还自称是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大红人。
最严重的是，她竟然说皇后娘娘神志不清。
就算娘娘这次饶过她，日后也会找机会找她算账，因为皇后娘娘素来有些小心眼儿。
小云子掩了面，不忍再看。
皇后娘娘嫌弃地踢开碧玉，装模作样说道：
“本宫近日的确有些头昏，都不知道自个儿跟前的大红人是谁了。”
碧玉作势滚了几滚，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泪眼婆娑说道：
“娘娘竟然连奴婢都不认识了么？”
随后她拳头一捏，咬牙道：
“都是高公公惹祸，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烧到福宁宫，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向太子爷揭发他的恶行！”
说罢，她向娘娘磕了几个头，凛然道：
“娘娘，此去东宫告状，奴婢生死难料，重蹈春梅之下场，只望娘娘给奴婢收尸，日后随葬娘娘身边，永生永世陪伴着娘娘！”
最后，脚跺泪抹，她真的就往东宫去了。
曹飞燕望着她出门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说道：
“给她收尸，本宫还怕脏手呢，遇到她一世都糟蹋了，还指望本宫永生永世都给他糟蹋，别说门了，连窗棂都没有！”
说罢，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十年在宫里头都干什么？学会了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简直是胡闹。”
小云子也在心里头好奇，皇后娘娘是个飙戏高手，可碧玉是何时学会唱戏的？
还唱得挺有分寸？
瞧她眼泪鼻涕糊在脸上，一丁点儿都没蹭上太后娘娘的裙子。
否则她演得再好，也得被拖出去打板子。
因为皇后娘娘特别好干净。
“就她会演，哼！本宫会演，而且演得比她还好！”曹飞燕在心里笑着。
其实曹飞燕有所不知，碧玉的演戏伎俩，是向她学的。
当初娘娘在淑兰偏殿与太子爷亲热，晋王冲进来想探个究竟，结果被皇后轻松化解。
小云子已经无话可说，他刚刚的确是看了一场大戏。
都说是胡闹了，难道娘娘您明知是胡闹，怎么还陪着碧玉闹呢？
这分别是演戏给别人看的。
当然是太子这边的人。
这十几天里，福宁宫里被暗卫抓走的宫女与太监，少说有十几个，而新派进来的，绝对有太子的暗影。
且说碧玉遁走之后，她咬着牙去见太子爷。
没想到太子爷昨晚一夜未眠，现在还在正阳殿，躺在鸾凤怀里歇息呢。
碧玉没辙，只好挂着眼泪去见高总管，声泪俱下地说了对皇后娘娘的不恭。
还嘱咐他一定要如实汇报给太子殿下。
高进有些头疼，因为此事太子是知道的，是他导演这出戏里的一部分。
碧玉作为皇后娘娘的御前首席女官，第一红人，她这泪下如雨的姿态，很好诠释了皇后与太子之间，的确存在着巨大矛盾。
有人妄议猜测皇后与太子之间的种种苟合，岂不是不攻自破？
她身为福宁宫第一红人，连午餐都没得吃。
高进被碧玉一双欲说还休的眼睛，看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他连忙命东宫御膳房端来剩下的吃食给她。
碧玉倒也不嫌弃，扒拉扒拉吃了两大碗，打了个饱嗝儿，又叮嘱高进几句，就挥挥手离开了。
下午，太子爷出现在西书房，开始处置政务。
高进走近，趁着禀报的人都离开，元智喘息空档，他低声把碧玉带来的消息，以及暗子影子传过来的讯息，一股脑儿传达给太子爷。
“…咱们就以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本就需仔细调养，故给予特别关照…”
高进说完了就没再多嘴，尽管太子爷一直没开口，他也是静站一旁等着。
似乎他只是无意间说了个笑话，讲给殿下听，以消除太子爷的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