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昼,仁宗十年的进士,因为出身东林书院,所以一进入朝堂之上就有许多前辈照拂。
因此,今年仅仅三十七岁,他便已经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算得上是进入朝堂的中心圈子。
所以,对于今天被检举出来的科举舞弊案,他自然有些绝对的发言权。
无论如何,最起码不能让刑部那些人接手此案。否则的话,只怕东林同窗都会受到牵连。
“大人,所有举子已经被全部带回,请问您是否现在审查?”
林方将所有举子带回了大理寺之后,便直接前来禀报通知上司。
毕竟,陛下下令三日之内必须调查出结果,大理寺必须尽快审查出问题所在。
戴昼抬头看了眼这个下属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道,
“好了,这件案子你不用管了,本官亲自审查,毕竟将那舞弊之人抓捕出来。”
“这,好吧。”
林方也知道科举舞弊案事关重大,对于大人的亲自审查他其实早就有预料。
不过,现在还有个学子没有抓捕归案,而云缨也没有回来,这件事却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给大人说。
而正当他犹豫之时。大理寺的门外云缨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方,快点给本姑娘查那个书生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是否婚配?”
随着女子的声音响起,少女云缨直接一脚踢开大门便冲着林方冲了过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大理寺卿戴昼那紧皱的眉头。
“云,云缨?你抓的人呢?”
看到云缨一个人冲了进来,林方顿时吃惊了,连忙往其身后看去。
“看什么看?那个家伙乘着本姑娘不注意,给溜走了。”
听到云缨毫不在乎的语调,林方顿时额头黑线四起,双目圆睁的看着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少女,
“溜,溜走了?”
没等云缨回答,此时通过二人对话,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戴昼顿时眉头一皱问道,
“林方,到底怎么回事?”
林方见此时事情无法再隐瞒,只得将中途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最终语气诚恳的说道,
“大人,此事真的不关在下的事情啊。”
而在戴昼听到居然是那个叫宁青天的书生逃离之后,不怒反喜。
原本他还在发愁,该如何让此人招供其作弊的事情,现在可好,畏罪潜逃,这种送上门的把柄,他戴昼若是不能将此案做成事实,那他这十多年的孤傲就白当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戴昼虽然心中喜笑颜开,但是面上却呈现一副怒气腾腾的样子怒声道,
“岂有此理,这宁青天分明就是畏罪潜逃,看来这科举舞弊案就是此人了。如此,且将其他考生放还,立刻关闭城门,让五城兵马司派人协助大理寺,舞弊将这败类抓捕归案。”
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威严有加,一个丝毫容不得科举舞弊败类的官员形象立刻便浮现于二人面前。
尽管觉得大人如此武断的便定下此案的情况有些奇怪,但是作为下属,林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
反倒是一旁的少女云缨听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要抓自己看上的书生,顿时勃然大怒,
“不许你平白无故的污蔑人家,姓宁的不是那种人。”
“额,云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戴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眼前的少女居然会为那个犯人说话,而且还说自己污蔑别人?
“哼,本姑娘当然知道,反正不许你胡乱下令抓捕人家。”
云缨哪里管他的态度,若不是看在这家伙年纪一大把,她此时早就想打这个臭老头了。
戴昼看着眼前的问题少女感觉一阵头疼,汴京城里有三害。
东街的狮子狗,西街上的兔八哥,不如大理寺的云女侠。
狮子狗是一种全身长满毛的小型狗,专门喜欢追着良家妇女咬,还在她们身上撒尿宣誓主权。因为是八王爷养的,所以没人敢动,被咬了只能自认倒霉。
至于兔八哥,是一个鹦鹉的名字,因为跟着西街那些泥腿子接触的多,嘴里经常冒脏话。路过的人,不甚其烦,却没办法与一只鸟生气。
不过这两者在对上大理寺的云女侠之后,那就简直可以称得上人畜无害了。
作为镇北王的独女,云缨虽然从小就作为质子在汴京城生活,但是因为其父的关系,却没有人敢惹。
尤其是近些年,镇北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都快自立为王了。
麾下二十万精锐西军是日夜枕戈待旦,不说皇帝,这满朝文武谁人不怕?
而在这种情况下,云缨的身份地位自然更是水涨船高,根本没人敢管。
所以,一直以来,戴昼对于这个姑奶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遇到事情,放出去管是有些奇效的。
原本这次与刑部争人他就是抱着这个态度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决策正确性。
尽管刑部先接手的人,但是最终那些学子还是被回了大理寺,这一点云缨这家伙确实功不可没。
只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想了想,戴昼最终还是决定先尝试着沟通下再说,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戴昼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然后说道,
“云女侠,本官奉命调查科举舞弊案,此时这宁青天分明是做贼心虚,这才畏罪潜逃的,你这是何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宁公子五官如此端正,而且才华过人,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正直的人,如何会做出科举舞弊的事情?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啊?”
云缨听到这臭老头对于那人的污蔑之词,顿时摇头不已,神情坚定的说道。
看着眼前一脸鄙视神情看着自己的云缨,戴昼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一阵铁青。
他作为大理寺卿,何时被人如此污蔑过。
此时纵然他有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恼火了。
“放肆,本官断案,岂由你插手?这姓宁的本官抓定了,即便是你父亲来也保不住他,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