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的猜测只是瞬间就被否认——那个小厮，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历经那么多世界，他的身份从来就没低过，哪怕认错的那个小世界，那个男人的身份亦是让普通人仰望的。
唐唐就算没了记忆，也绝不可能如此看低她的哥哥。
思及此，慕归慢慢平静下来：“起来吧。”
唐薄荷依言站起来，微垂着眼眸，看着地面。
慕归看着眼前也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向来都是妍丽烈焰的美，只是这一次，这具死士的身体因常年服用各种药物而失了血色，皮肤白得甚至透出几分不健康，衬得一双眼瞳黑得越发纯粹。
他总是无法揣测她会变成谁，所以也没有办法提前为她可能会附身的身体打算……死士的身体，是注定不能活长久的。
哪怕体内慢性毒药解了，最多也就十几年的寿命，因为这是一个死士最巅峰的时期。
这一次，唐唐是想用一具注定活不长的身体来逃脱么？
慕归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可是这一世，他没想过要对她不利了。
两辈子，他尝试过两次，用极端的方式想要留下她，可是却换来一次她心如死灰的自杀，一次换来她恨到极致的毁灭。
何止她一个人痛苦不堪？
她不在之后，每次回想，他同样恨自己恨得天崩地裂。
再也不尝试了。
只想好好弥补。
他认输，因为比起痛苦不堪的强行挽留，他更想念当初那些蜜里调油的日子。
唐唐会在他的怀里撒娇，唐唐会有娇蛮的小性子，唐唐的眼睛会发光。
身体不好，那就慢慢调理。
她不肯呆满一辈子，可能是他对她不够好，不能比现实世界里的哥哥对她好，所以唐唐才会每一次都毫不留恋的离开。
那就对她再好一点，好到她心甘情愿肯为他这么一个碎片留下来。
慕归的眼神越发温和，他开口：“戌一说你想留下来？”
“是。”唐薄荷回答简洁。
“既如此，十三这个名字便不能用了，本王赐你一个新名字。”他看着她：“唤你唐唐，如何？”
唐薄荷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多谢王爷赐名。”
“日后就在本王院子里伺候吧。”外人在场，她又才刚来，慕归不想吓着她，想着循序渐进最好。
至于那个小厮，慕归眼风扫过去，小厮也正好贼眉鼠眼的往这边看，四目不经意对上，小厮身体一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显然是被吓着了，他很快弯腰垂头，连动都不敢动。
慕归无言一笑……罢了，不足畏惧。
可能唐唐只是一时兴起。
他不再关注一个下等奴仆，让下属推他进屋，嘱咐唐唐跟上。
现如今，怎么治好他的腿，才是重中之重。
先前唐唐没过来，皇位之争又正激烈，他无心皇位，腿疾正好是个借口，所以便一直拖着没治。
可如今皇城内的厮杀已然平静，唐唐也过来了，那他也该离开京城，治好腿疾，再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和唐唐过接下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