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枪,放!”
“前排蹲下,第二排,放!”
终于在抵达了火铳的有效射程之后,冲锋的威武军们便以各个百户所为单位,开始一边开铳压制,一边缓缓前行。
前方有数道壕沟,而此时大多数的贼军都藏在壕沟之中,随着官军的冲锋,各种小型火炮也都推了上来,这些小炮发射的炮弹各形各色,有开花弹也有霹雳弹和实心弹,每一颗几乎都落在了贼军壕沟的周围或者壕沟之内,在炮灰和火铳的双重压制之下,贼军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
眼看着官军占据了上风,罗汝才这个时候彻底的有些疯癫了起来,他开始怒吼大骂了起来。
“他妈的,这个时候贪生怕死,等会官军一到全都得死,去,去将告诉赵长土,官军冲破防线之时,便是他全家人头落地之时!
来人,去将赵长土的妻儿老小都给孤带上城墙来,他妈的,不动点真格的,都以为孤的刀已经不锋利了是吧!”
此时的罗汝才已经彻底疯狂了起来。
渡江计划的失败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块石头。
现在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快要磨灭了,这个时候的罗汝才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守住武昌城!
只有坚守下去,拖到 官军疲惫,物资匮乏之时便是他们得胜之日!
这一个念头,深深的扎进了罗汝才的心中,他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死守在这城墙之上,城在他在,城亡,他亡!
这个时候,谁若是敢给他上一丁点的眼药,他都不会同意!
只是将前线将领的家属给拉上城墙来用刀架着,这还是有些太过奇葩了,恐怕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只是带人上来还要些时间,传令过去也不可能马上就到,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官军可不会等你。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贼军将领也是焦急不已。
就算不用罗汝才说他们也知道自己这位大王的脾气,虽然进入武昌城之后罗汝才收敛了许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赵长土那也是从罗汝才开始造反大业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他的老人,对于罗汝才更是熟悉的很。
所以他看着眼下的情况,也是急的直接不行, 一边对着那些怯战的兵士下了死手,一面让人从后方调集更多的人手来到战阵旁,开始进行还击。
在他的组织之下,贼军兵士们也是无奈的纷纷走出战壕,伸出火铳开始还击起来。
有一说一,罗汝才的燧发火铳虽然质量跟威武军的差了很多,但是相比较之下,这种火铳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很优良的了,这一开始还击,威武军这边很快就有了伤亡。
看着这一幕,邓仙芝有些皱眉,冲锋的兵士之中,他能清晰的看到不少人倒了下去,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松展开来。
因为飞雷炮的终于是抵达了最佳的射击位置之中,他们开始紧张的做起了架设的准备,掘土的掘土,布置的布置,分秒必争之下速度极快,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一个个小坑便已经出现在了地上,这一幕罗汝才也看到了,他的嗓子眼开始提了起来、
关于威武军一些强大火炮的事他早就已经听说了。
可还没等他从记忆里面慢慢梳理,飞雷炮便已经开始响彻了起来。
一排排铳声和不断的炮声之中夹杂着一道道沉闷之声,一颗颗奇怪包裹状的物体便朝着魏军贼军的战壕前线而来。
控制飞雷炮的这些兵士的经验早就已经炉火纯青到可以控制具体爆炸时间了。
炸药包几乎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么一瞬间,轰然爆开。
一瞬间,在这排山倒海的炮火肆虐下,不少魏军贼军修建的工事和战壕顷刻间灰飞烟灭,化作齑粉。
连带着周围的贼军兵士也受到了波及,距离近些的直接尸骨无存,距离远一些的则是直接被炸飞而去,每一处的爆炸点都会形成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而那些没有被波及的兵士则是看着散落四周,甚至有可能掉在他们身上的一些碎肉而胃中翻滚了起来。
魏军贼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得晕头转向,各种嚎叫声不断在贼军军阵之中响起。
飞雷炮可不止一轮,紧随其后又是一轮沉闷之声响起,看着那一颗颗飞驰而来的炸药包,这些贼军瞬间崩溃了。
“妈呀,跑啊,快跑啊。”
“要命了,要命了, 这他娘的碰着就是尸骨无存啊,跑,快他娘的跑啊。”
“左右是个死,我可不想变成一摊肉啊!”
惨烈的现状瞬间将这些贼军兵士的士气给击的粉碎。
一些兵士朝着后方狂奔而去,一些则是赶紧跳到了战壕之中勉强的躲过一劫,场面瞬间乱成了一团。
罗汝才站在城墙之上,他双手紧紧的扶着墙垛,将整个这一幕尽收眼底,顷刻间脸色瞬间开始不停的变幻起来,直至惨白如纸一般毫无血色。
他双手死死攥住城墙上的垛口,上下颌紧紧咬着,脑门之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给人的感觉他像是要把墙垛给捏碎一般。
官军火炮的威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原本满心以为,凭借临时挖掘的战壕与仓促布置的防线,好歹能抵挡一阵,可如今看来,在这如天灾般的炮火面前,似乎一切皆是徒劳,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队在官军面前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由于飞雷炮的关系,冲锋的官军也都停了下来,他们全都匍匐在地,仍旧不停的开铳射击。
而在战壕之中,赵长土早已经脸色煞白,要说打仗,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大小火器他见过的也不下百种了。
可是有如此威力,如此血腥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还没等他从这份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随之而来罗汝才的一道军令却让他心口一痛,双目含泪的猛然看向了城墙之上。
只见墙垛之间,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人正一个一个的站在那里,而他们的脖颈处,分明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