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
袁府。
一个像是死了半截的家伙,躺在床上疯狂地喘息着,眼神里带着火一样的色彩,怒容满面。
他,就是曾经横行北方,无人可制,坐拥北方四国的袁绍袁本初。
然而。
现如今的这位英雄,却逐渐地开始落寞了。
大半辈子,他都没赢过啊!
那一口怨气,已经逐步地开始影响到身体健康了。
这一点,很多人想必都是深有体会的。
因为,这也算是科学。
不论是各种医生,管他是不是白皮的,反正都会对一些绝症患者说,心情要放平和,不要大喜大悲。
这一点,只要是学医的,甚至看过病的人,应该都清楚。
因为不论是什么疾病,心情都是要好的,因为心情好了,才会有力量对病魔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抵抗。
很显然。
袁绍就失了这种心情。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普通的小疾病,也都会不断地去恶化,直到最终再也无法治愈。
更何况,袁绍这病都快纠结了一辈子了。
“小时候,我跟那曹阿瞒在一起时,便从来没有赢过一次,一次都没有啊!”
袁绍睁着双眼,狠狠地拽着面前的袁尚,满脸死气地道:“本以为,这次我可以将其囚至冀州,每日坐观他的哀叹之相,然而谁知道,他又赢了!”
“他,又一次赢了!”
“就跟那时候偷新娘一样,明明父亲我…咳咳咳,我什么都没做,但最终,主家却找上了我。”
“就跟一起爬墙头,你祖父要处罚时,曹操总是会拿着一些水果,在旁边看着,仿佛他没有做错事一样。”
“就仿佛,曾经我们一起去做坏事,最终我还没出手,他又一次的把罪责都推到了我身上。”
“曹阿瞒!”
“你欺我太甚!!”
袁绍咬牙切齿地呐喊。
袁尚则是一脸无奈,因为这不是自家老子第一天这么做了,自从官渡以来,他就没看到过袁绍有过一天不说的。
此病,乃是心病,若是要医,只能是大将军提起一口气来。
旁的药石,怕是无用。
想到医者所说,袁尚缓缓地抚过袁绍的胸膛:“父亲,您应该放松,心情也尽可能的平缓,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大胜他曹操!”
他不敢说这病没得治,因为医者不让他说。
同时,他对于袁绍是有真感情的。
袁谭和袁熙都可以说没有,但是偏偏他不能这么说。
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是真的被宠爱到大的一个孩子,对于父亲,他每次想起,都会觉得无比的温暖。
但是现如今,袁绍却躺在了床上,看起来,仿佛都没几天好活的了。
他的心,疼啊。
找了各种名医,但偏偏就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又能怎么办?
袁绍没有因为儿子的安慰就平和下来,脸色反而更为狰狞地道:“我,咳咳,我不服,凭什么,咳咳咳,凭什么他曹阿瞒能一直赢我?”
袁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劝说是不能劝说的,一旦他开始劝说,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父亲,立刻就会病重好几分。
他尝试过,比如说,将之前的局势说了一番,最后其实就是一些人的罪名,跟袁绍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他的亲爹,老老实实地把一条条的反驳列了出来,反正最后就是要证明,自己必须会输。
这他还怎么劝?
劝的话,只能让袁绍更加的不爽。
因此,只能不说话了。
当当。
医者缓缓地敲门,脸上极为平淡地道:“公子,药来了,先让大将军喝药吧。”
“父亲,该喝药了。”
袁尚看着袁绍松开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将托盘拿到之后,一步步地走到袁绍面前,一口口地开始喂药。
十几天后。
躺在床上的袁绍,似乎回光返照一样,紧紧地抓住了袁尚的手:“儿,你一定要为父报仇,赢那曹孟德一次,一定要啊,噗……”
袁绍死了。
死的在所有人看来都无比正常。
因为他本身,就有很多疾病,从官渡回来之后不久,就躺在了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在所有人看来,他几乎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了。
要是能站起来,那还另说,关键就在于,袁绍天天都在嘟囔着自己失败的事情,连床都不愿意下。
而且,日渐消瘦。
这样的人不死,谁死?
因此他的死,没有任何人产生怀疑。
这个时代是没有法医存在的,因此也不存在有人质疑之后找法医鉴定。
袁绍就这么死了。
风云际会之时,他曾列土封疆,也曾坐拥数十万兵马,掌管近千万百姓,麾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
在所有人看来,他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可能会扫平天下,最后走到那一步的人。
有资格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们袁家了。
但是现如今,他死了。
下葬之后不久,袁尚还在伤心,便有无数的官员来到了他的门前。
“请公子继承大将军遗志,发兵中原,一举将曹孟德带回来,让他给大将军赔命!”
审配在最前面,跪下之后,便对着门里面哀伤的袁尚大喊起来。
“请公子继承大将军遗志!”
“请公子继承大将军遗志!”
他之后,很多人都开口了。
不过。
与此同时,袁熙和袁谭,也同时走在了回归的路上,听到审配等人已经要让袁尚继位后,他们更是没了命一样地开始狂奔。
但最后,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刚刚哭了不知道多久的袁尚,名义上继承了袁绍的一切。
“我不服!”
袁谭回来之后,还没等去哭坟,立刻就炸了,指着袁尚道:“你何德何能继承父亲遗志,若是让你继承这一切,恐怕你将会将一切都给葬送掉!
我,袁谭,不服!”
袁谭是个火爆脾气,他不像是袁熙,还要稍微思索思索,他直接就炸了。
对袁尚,他一直以来都很嫉妒。
凭什么啊。
不就是出生的晚吗?凭啥要把所有好的,全部都给了他?这不公平!
如果不是现在骂自己老子,会让自己失去所有支持,袁谭绝对会说出来。
但是现如今,他也不是没有脑子的,暴怒之下喊出那些话之后,他便开始思索自己的退路了。
紧跟着,他忽然对袁尚道:“逢纪,还有你审配,一定是假称父亲的遗志,父亲早就说好了要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