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出口的时候,配上他一贯的神情,却半点不自知自己在撕裂顾岑的伤口,犹如恶魔在显摆她每一次犯的贱皆是因为他——
“你为了我,纹过身。虽然后来纹身不见了。”
“你过生辰的时候,你为我穿过红衣,在寒梅林等了我一天一夜。”
“又因为我,跟姜离宋几次大打出手。”
“你发情的时候……”
林边寒忽然说不下去了,他慢慢地闭了嘴。
自己都觉得喉咙发涩。
因为他口口声声所谓的顾岑喜欢他的证据,全都是被迫建立在他过去一次次对她的羞辱之上的。
他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珍惜过顾岑。
但他现在却要拿着过去这些羞辱过她的证据,强迫她回忆过去种种。
顾岑身披着厚重的盔袍,是全副武装过的,但她听林边寒说这番话的时候,林边寒每说一句话,就宛若是在扒她一层衣服。
但顾岑依旧冷漠,仿佛任由林边寒怎么撕扯她过去的伤疤,她都不会因此有半点痛苦的表情,她就只是静静地听完他的话,然后亲自把自己鲜血淋漓的过去一刀一刀剖解给他看——
“我纹身,是受你胁迫。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忘了。”
“我过生辰,在寒梅林等你一天一夜,是因为你写了那封邀约信。”
“我跟姜离宋几次大打出手,是因为当初姜离宋自己欠揍。”
“我发情的时候,”顾岑字句渐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拜谁所赐,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
顾岑把剑凛然插入地缝,血沿着末端渗落。而她仍然站姿泠泠挺立,丝毫没有示弱的意图。
林边寒听着顾岑一句一句还击回来,攒了好多天才填满的心口子,被一声声清冷熟悉的声音逐渐劈落撕开,但他浑然不知心口子痉挛抽痛,只知道被刺伤的腹部血还在流,揣在怀里的小玩意儿没有完全握住,一不小心掉落了好几个。
林边寒只得又俯下身去捡,手指沾了血,染红了一颗白的绣球,他一个一个捡起来,但捡了一会,忽然又停下来了。
林边寒极力克制着低声地咳了一两声,慢慢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的绣球,看着她,觉得可能顾岑刺的那一剑有点严重,否则他此时此刻不会这么痛,好像难受到连呼吸都变得很费劲,却还要坚持跟她说话,他很缓慢地说:“顾岑,我以后会努力改,你讨厌的那些,我都努力改掉,你不要一下子否定我。”
“你的所有,都是我厌恶的。”
她纠正了他用的“讨厌”一词,改成“厌恶”。
林边寒觉得腹部伤口的痛一瞬间更加猛烈地袭涌上来。
她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岑拔起地上的剑,冷漠转身回府。
自始至终,顾岑都没有给过他一点希望。
她的所有言行举动,都是冷冰冰的,却又无比清醒地告诉他,她有多厌恶他,厌恶到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