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林边寒只得取下顾岑的披风外袍,跟着出去了。
顾岑并没有走太远,她只是走到了客栈外院,在石阶前坐了下来。
林边寒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石阶上那一抹孤冷的身影,看着树影下细碎的月光在她周身轻轻摇摆晃动,唯独她这个人,一动不动地,仿佛是立在那儿的冰。
林边寒走过去,将手里的披风外袍轻轻披在了顾岑身背上,这才在她的身侧慢慢地坐了下来。
“秦昭的夜空星辰,比姜国好看多了。”林边寒坐下来以后,静默了好一会,颇是不合时宜地来了这么一句。
顾岑:“……”
她沉默无言地缓缓转头过去,看了看他。
于是林边寒接收到她的注视,便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林边寒,毒解了吗?”顾岑亦是很不合时宜地、突兀地这样问了出声。
她说话的同时,不忘盯着林边寒的眼睛,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变化。
林边寒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微一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顾岑忽然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就是得让人放血才能解的蛊毒,殿下如今可安好?”顾岑这样问,也并非就是嘲讽,她就也只是想提醒林边寒,顺便也提醒自己。
好让两个人都不要陷于没有可能的恶梦当中。
但是林边寒沉默地看着她,和她静静地对视着,说,“我一直安好,顾岑,若不得安好,我不会来寻你。”
“是吗?”
“是的。”
顾岑这回却很快转开了视线,她抬起头,慢慢仰直了颈线,凝望着星空一道转瞬飞逝的流星,平平和和地开口讲,“我有时候也想,这样陷于过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的。其实你我都并非圣人,只不过殿下当年选择了极端的令人憎恨的方式活下来,而我……不幸又庆幸的苟活了下来。”
顾岑一边说着,仰着头快望到了底,却再未瞧见一抹流星。
她最终还是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然后慢慢地低下了头,把手搭在了膝腿上,指尖似有似无地在腿上轻轻跃动,但很快又不动了,她垂下了两只手儿,轻声说:“也许殿下当年有种种难处,但那都不该是殿下伤害别人的理由。你说你现在错了,我也信了,我信殿下是后悔了——”
顾岑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迫戛然而止。
她低眉一看,林边寒不知何时握住了她几乎搭落在石阶边沿上的手儿。
顾岑蹙了蹙眉,视线慢慢地往上,盯着林边寒看。
“顾岑,我现在松手,你把手收回去,我就走。”林边寒沉静却又坚定地凝视着她,缓淡地说着,慢慢地展开了手掌,她的手儿就躺在他的掌心上。
但夜里的风着实是寒冷,两个人都正在被凌厉的的风吹刮着。
顾岑听了林边寒这句话,心口微微一紧,她与他对视着,落在他掌心上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将信将疑地抬起手,想要收回手。
但在她抬手的瞬间,林边寒不紧不慢地将她的手儿重新握住,面不改色地淡道:“给过顾大人机会了,顾大人自己没有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