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不能出门，张绣惦记厂子，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占线。没办法，好说歹说，让她们家老板把翠花叫来，问问情况。
下午，翠花就来了，提着一篮子鸡蛋，进门放下，就过来看孩子了。
孩子睁着大眼睛，在张绣怀里吃奶。
“这闺女，真俊。”翠花坐下，摸摸孩子小手。
“嫂子，厂里还好吧？”张绣问。
“你放心，新来的绣工，跟我都熟，早安排好了。”翠花把她腿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还有，小勇那孩子，又能干又踏实，也有文化。他弄得那套……什么什么管理方法，我也不懂，反正咱厂子现在，就跟电视里演得似的，可有规规矩了。你啊，就好好做月子，娘儿俩都白白胖胖的，比什么都强。”
她这么说，张绣就放心了，孩子吃饱，睡了。她把孩子放下，不知道碰到哪儿，疼得直皱眉。
“咋啦？”翠花问。
“这边没通。”张绣说。
“那你得多让孩子嘬，越堵着越难受。”
这时候，外头喊了声，“绣绣。”听声音就知道，是赵婷。
还有夏姐。
开业的时候，夏姐就没来，今天一见，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脸上没抹粉，嘴唇也没涂，有点泛白。不过，大波浪卷着，小包包拿着，精神还好。
俩人进来，和翠花打了声招呼。
“你们聊，我去厂里看看，小勇一个人忙不过来。”翠花出去了。
夏姐过来，打开包包，拿出枚小银锁，放到枕头边，摸摸孩子小蛋儿，“这干闺女我认了，我要当干娘。”
“我也要当。”赵婷掏出枚小金佛，放到孩子旁边。
又是金又是银的，一个比一个大方，张绣笑笑，“行，我替我闺女，谢谢俩干娘。快坐。”
“她叫什么？”赵婷坐下。
“程希。希望的希。”
张绣觉得这名字，不错。
“小程希。”赵婷碰碰孩子小脸蛋。
开业第二天，小五就走了，也没工夫问他，趁着今天有空，张绣就想打听打听，“你和小五，咋样？”
赵婷脸有点红，“他说，有空让他爸妈来一趟，两边父母见个面。那人，特别能说，把我爹娘哄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也就我哥……”
“啪嗒”，夏姐手里的包包掉地上。
赵婷弯腰给她捡起来，接着说：“我哥说，太会说话的人，不能信。”
“那你呢？喜欢他吗？”张绣直接问。
“我……”赵婷说：“喜欢。”
“喜欢就行。”夏姐接话，“不过，得把他家里打听清楚，他干嘛的？”
“做生意。”赵婷说。
程超说过，他的公司，有小五的股份，这方面，应该是不假，张绣说：“跟我男人一起。”
“那……他家里呢？爹，娘，兄弟姐妹有没有，什么情况，清楚不？”夏姐问。
赵婷摇头，“就知道他有爸妈，还有个爷爷，别的，我没问。”
这方面，程超应该再清楚不过，张绣说：“我帮你问……。”
没说完，孩子醒了，小眉头皱了皱，像要哭，张绣往被子里摸了摸，果然尿了，就把被子解开，给她换尿布。
孩子身上穿的，是她绣的肚兜，阳光一照，鱼儿像活了一样，赵婷夸了句，“真好看。”
夏姐忽然来了句，“张绣，给我孩子也绣俩。”
这话一说，张绣和赵婷同时看向她。
“你哪儿来的孩子？”张绣问。
赵婷瞥了眼她小腹，“你不会……有了吧。”
“我……”
夏姐正要说，程超进屋了。
他端着碗鱼汤，递给张绣，“小心烫。”
然后，搓了搓手，给他闺女换尿布，动作那叫一个麻利。换完，放在一边，洗了洗手，给赵婷和夏姐倒了两杯水。
就提溜着尿布，出去洗了。
夏姐啧啧两声，“张绣，你怎么降住他的？”
“我也觉得程先生挺吓人的。”赵婷喝了口水。
某些时候，程超确实吓人，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张绣有点担心夏姐，接着刚才的话题，问，“给谁绣肚兜？”
小孩子直肠子，尿了就哇哇地哭，张绣放下鱼汤，把孩子抱起来，给她吃没通的那一边。
疼，出了一身冷汗，加上孩子吃不出来东西，急得小胳膊直拍。
就又换到另一边了，孩子咕咚咕咚吃了几口，安静下来。
夏姐喝了口水，犹豫一会儿，说：“是，我怀孕了。”
所以开业那天，没来成。
“你有对象了？”赵婷问，“什么时候结婚？”
夏姐说：“不算对象，就是普通朋友。他没想结婚，我也没想让他负责。”
“那怎么行？普通朋友怎么能、那个……”赵婷问，“他可是孩子的爹，他是谁？找他去。”
“他是……”夏姐没说出口，“算了，不关他的事，孩子生下来，我养得起。你们俩替我保密，谁都不许说出去。”
其实，自己养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张绣挺理解她，看她实在不想提，就不好再问，只说：
“孩子的肚兜我包了，我要当他干娘。”
夏姐笑，把话题转到赵婷身上，“说说，那人是怎么哄你爹娘的。”
“他那人脸皮厚……”小五追赵婷，主打一个死皮赖脸，好听话才往心里去，难听话通通屏蔽。
而且特别有礼貌，一口一个叔叔婶婶，赵爸爸和赵妈妈挺喜欢他的。
不过，赵爸爸只同意他们联系，至于谈婚论嫁，必须两家人坐到一起慢慢商量，还差得远。
晚上，哄睡孩子，张绣钻进被窝，把这事说给程超听，“我看，俩人说不定能成。小五爸妈人怎么样？”
可别有个孙雪娥那样的娘。
”放心，通情达理的人家。”
程超给他闺女盖好被子，盯着瞧了一会儿，才关上灯，掀起张绣的被角，钻进去，从身后往前搂。
手碰到前边，她疼得缩了缩身子。
“怎么了？”他问。
“疼。”她捂住一边。这边像座大山压着，喘口气都疼。
“去医院。”程超说着，伸胳膊就去开灯。
张绣拦住他。
本来还想孩子能嘬通，谁成想越来越严重。去医院，估计没用，只能试试二丫的办法。
往他身边挪了挪，小声把办法告诉他。
“能行？他问。
“试试，不行，再去医院。”
“忍着点儿。”程超撩起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