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罗宋带了彭一虎和倪海霞一行十余人离了飞虎山,顺颖河而下,不几日就来到西阳关地界。
可是这时候的西阳关却不平静。有一支类似特务组织的名字叫水上缉私队的,在水陆各个交通要道设卡安哨,检查过往行人。
罗宋一打听,这个缉私队的头目叫刘双江,是个没落户子弟,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搭上了政府这班车,竟然堂而皇之地当起缉私队长来了。
罗宋把了解的情况向彭一虎和倪海霞一说,倪海霞就讲:
“这个刘双江我知道,玉霞跟我提起过。他本来是李三师兄甘牯子舅舅的一个远房亲戚,可是李三夫妇在西正阳打铁,结果就是他向寿县警方告的密,李三夫妇才啷当入狱。”
罗宋说:“我听说这个缉私队不是简单缉缉私了事,而是有其他的使命。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将他们认为是我党工作的人员带走。所以我们要提高警惕。”
彭一虎说:“这马上就要踏上寿县的地界了,谅他也不敢太胡作非为了。”
“话不能这样说。”罗宋分析情况,“虽说国共第二次合作已然形成,但由于蒋介石一开始执行的是北抚南剿政策。后来,经过我党努力,这种局面才开始扭转。现在我们鄂豫皖边区与国民党也签订了共同抗日的协议,可这里是红军根据地的边缘区,国民党玩弄阴谋是完全可能的。”
倪海霞说:“罗队长说得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罗队长,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罗宋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待我到东正阳去,找到地下党的同志,由他们决定我们什么时候过淮河。”
倪海霞说:“这样最好!那你要不要和谁一起去?比如说冬枣或大毛,你一个人去不保险,万一出了意外情况,连个报信的也没有!”
罗宋说:“我一个人去最好。我对东西正阳都不陌生,我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再说,人多目标大,反而危险因素多。”
结果,就这样决定了,罗宋一个人先到正阳关去,找地下党的同志了。
彭一虎夫妇和冬枣、大毛他们就隐在颖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放好警戒,等候罗宋的消息。
罗宋是一身生意人打扮:一袭长衫,手提一只小皮箱,头戴一顶宽边礼帽。他还配上了一副墨镜,别有一番派头。
这是一个小码头。之所以说它小,是相对于东西正阳那样的码头而言。东西正阳的码头除了货轮,还有专门的客轮。而这样的码头,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客轮的停靠。
原来,在这个码头停靠和上岸的,基本上是到西正阳转道,或过河去东正阳,或往北转颖上等。
罗宋也在这个码头上的岸。
刚一登岸,就见码头上两排便衣如临大敌。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方脸大汉端坐于一把藤椅上。有一个娄罗专门为他打着伞。
这个方脸大汉也罩着一副大墨镜,口里叼着烟卷,不时喷出一口烟气。
罗宋虽然不认识刘双江,但猜这家伙一定就是刘双江。
来到便衣们面前,便衣问道:“干什么的呢?”
罗宋回答:“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
“这可不一定,逮着什么做什么!”
“不会是违禁品吧?”
“哪敢呢!”
问了几句,便衣们也没问出什么破绽,便放行了。
“慢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就见那个方脸大汉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冲着这边喊道。
罗宋装做没听见,顾自住前走。
“慢着!那个戴礼帽的,叫你呢?你耳朵聋啦!”
罗宋这才停住步,冷眼看着愈走愈近的方脸大汉。
“戴礼帽的,我们刘双江刘队长叫你呢?”一个便衣嚷道。
原来这个方脸大汉果真就是刘双江。
“叫我?”罗宋像才知道的那样不解地问道,“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刘双江摘下墨镜,对罗宋说,“你也把墨镜摘下来。”
罗宋把墨镜摘下来。
刘双江瞪着眼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笑话,我第一次从西边到正阳来做生意,我们怎么见过面啰?”罗宋笑着说。
“噢,你第一次从西边来,是从飞虎山来的吧?”刘双江居心叵测地道。
罗宋冷静地道:“我不是。我是三江口人,三江口离飞虎山远着呢!”
“这么说你是知道飞虎山的了?”刘双江眯着眼问道。
“飞虎山?那可是大名鼎鼎,谁人不知,谁人不哓哇!”罗宋说,“怎么,知道飞虎山就不行吗?可如果从颖河上游来的人,没有谁不晓得飞虎山的。不信你问问。”
这时码头上已聚拢了好些人,他们都是从颖河上游顺水而下来的。于是纷纷证实:
“没错,我们都知道飞虎山,那是红军的根据地。就在前不久国民政府与红军签下共同抗日的协议,红军也要成为国军了。”
“听说日本人正在攻打上海,上海离我们可不远。哎呀呀,我们可得当心呐!”
“那是政府的事,于我们普通老百姓何干?”
“也不能这么说,抗日是大事,如果你不抗日他不抗日,中国就要亡国啦!”
“就是么!不是有句古话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刘双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气得脸上白一阵紫一阵。
“好啦!好啦!谁叫你们说这些来的?唵!滚滚……”刘双江扎撒着双手,也赖得再盘问罗宋了。
罗宋讥嘲地笑笑,顺着人流走了。
刘双江没讨到一点便宜,没好气地回到藤椅上坐下,“呼哧呼哧”生闷气。
这刘双江怎么混上个缉私队长呢?这个人物今后还会出现,所以笔者在此作些介绍。
这个刘双江被国民政府看上,起因还是他帮着抓住了李三夫妇,他去领赏金时,唐明友和陈布林接见了他。从此他就成为唐、陈的一爪牙。
这个缉私队,名义上是在西正阳地界,其实它是寿县警方的下属单位。它并不是为缉私,而是为抓共党嫌疑。
不是国共第二次合作了吗?为啥还在抓共党?
其实,合作是合作抗日,现在不还没抗日嘛,那就更得抓共党!
还有,国共合作,越往上越讲,越往下越不讲。而这些地方上的牛鬼蛇神,有几个赞成合作抗日的呢?
看官可能会有些糊涂。不是唐明友和陈布林均因李三古堆盗挖一事,被革职查办了吗?怎么还在逍遥法外?
这其实是日本人帮了他们的忙。法院已经判了案,唐、陈之流也已经接到了判决书。可就在此时,淞沪战役打响了。南京方面为了应付战事,很多与战事无关的事情通通搁置一边。
最主要的还是,古沛然仍然是淮南专署的专员,他以战时人才篑乏,下了一道命令,命令唐、陈在职务前加一“代”字,戴罪立功。为了平定社会舆论,着其各罚出一笔巨款,上交国库,支援抗战。
就这样,唐明友和陈布林依然呆在县府的衙门里,行使着自己的职权。可怜柯岩和柳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没有将唐、陈扳倒,只是捞到了几只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