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品仙率部入驻寿县,按照战时条例,他在寿县地区的职务最高。
虽然是外乡人,但如此手握重兵的人物,本地人还是惧怕的。何况现在举国上下抗日沸腾,谁敢逆潮流而动?那不是找死吗?
唐明友想巴结李品仙,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是从那天在万福楼给李品仙的接风洗尘的宴会上萌发的。
那天,除了李品仙、何宣等及第十一集团军的一些部队主官外,还有中央军的驻军主帅,自己的大舅哥史保国上校等。
史保国因为上次剿匪有功一一成功剿灭“一只虎”(实际是逼走),顺利收编“快枪杨彪”(实际是杨彪的囊中计),晋升为上校。
李品仙没来,他的大舅哥是寿县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然而李品仙一来,史保国的职衔就黯然失色了。
因为一个是上将,一个是上校,这差的就老鼻子远了。上将手下将军不少,校官更是如云了。
李品仙也没把史保国放在眼里,仅是因为他是中央军在寿县的驻军将领才略略点了点头。
看官似乎有些不理解,同是国民革命军,同属第五战区,为什么还分桂军和中央军呢?
熟悉民国历史的人却都知道,蒋介石虽然是国民革命军的统帅,可他的军队却派系林立,他自己就是最大一派的头子。而且,蒋介石热衷于搞派系斗争,时刻想坐收渔翁之利。
比方说刚刚过去不久的“西安事变”,就是蒋介石玩弄派系斗争的结果。
蒋介石解决了两广事变之后,终于腾出了手可以对付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红军了。
老蒋这一次那是信心满满,踌躇满志,他亲自到了西安,指挥张学良和杨虎城,对红军发起致命的攻击。
然而这次围剿红军,蒋介石还是带着私心:无论是东北军、陕军还是工农红军,蒋介石要通过这次围剿把这三家来个一勺烩,最好的结果就是红军被剿灭,东北军和陕军都被打垮,中央军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张学良和杨虎城都不是傻子,老蒋的小算盘他们心里最清楚了。不过这一次,老蒋是把张学良和杨虎城给逼到墙角了。
俗话说“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张学良和杨虎城手握重兵呢?于是张扬联手,就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
西安事变一爆发全国都乱了。不过好在西安事变,在中国共产党的全力推动下,最后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了,蒋介石也放弃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宣布一致抗日。
虽然这一回,蒋介石剿灭红军的计划又成了泡影,但是这一次老蒋还不是一无所获。
张学良实在是太年轻,他过高的估计了蒋介石的人品,最后被老蒋给算计了。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你不算计别人,别人可能就会算计你,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一蒋介石把张学良给软禁了。
从此以后,中国的历史就没张学良什么事了,他彻底的成了一个看客。
从这方面来说,张学良是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一点基因,败家能败家到他这个程度,那也是人间极品。
张作霖死后,张学良只用了6年时间,就把其父打下的家底赔了个精光,东北没有了,东北军也没有了。
蒋介石就是趁这个机会,瓦解了东北军和陕军,这些部队都被中央给收编了,摇身一变而成了他的中央军了。就这样,东北军和陕军也彻底的离开了中国的历史舞台。
抗战开始了,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全国各派系统一在抗日的大旗下,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洪流。相信在这股洪流的冲击下,他个小日本也蹦哒不了几个回合了。
可惜悲哀的是,就在这场伟大的民族战争中,也还是有不少不和谐的音符,使轰轰烈烈之中有不少的黯然失色!
李品仙看不起史保国,不独有职衔的原因,主要的还是派系的关系。不错,也许李品仙在史保国这个年龄段,不止是上校团长。但是谁能说得准史保国到了李品仙的年纪不会成为上将呢!
李品仙是桂系在皖省的代表,史保国代表的是中央军,虽然史保国被指令接受李品仙的指挥,但史保国同时也要接受他上司的领导。
而且,李品仙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区区一个上校团长那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一点,被善于趋炎附势的唐明友看了个正着。
由于接风洗尘酒宴是唐明友这个地主一手操办的,所以他的东道主座位是挨着李品仙的。
也许是出于礼貌,抑或是官场规则使然,李品仙不时与唐明友说上一两句话。
“唐县长,我听说寿县这个地方有很多的古董,不知是真是假?”一巡酒过后,李品仙突然问。
这问题与唐明友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大相径庭,所以有很长的时间怔在那儿,只是用“嗯……嗯……”来应付。
当时他想,李总司令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很不巧的是,他竟极敏感地将李品仙的问话与自己曾经有过的“盗墓”官司联系起来。
完了,完了,莫不是这位总司令已经闻知了“李三古堆”盗墓案的始末,故意询问他的么?如是这样,则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难保啰!
好在他的窘迫被李品仙手下的幕僚打破。这位据说是李品仙的副官长擎着酒杯来向李品仙敬酒。
“总座,恭喜您入主淮河流域。国家干城,可喜可贺!”副官长是个少将,他举杯祝贺道。
“日寇日蹙,我等只有戮力阻击,惟肝脑涂地,不足以表心志,以谢国人!!”李品仙面向大家举杯铿铿陈辞。
大厅里响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边的唐明友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头上却热汗滚滚。
趁着李品仙接受部下敬酒之机,唐明友赶紧掏出手帕来把汗擦干。
宴会结束后,第二天,他偶然遇见那位在正阳西关码头上询问他的年青人。
那是个少校,听到李品仙叫过他的名字:余庆生。但却不知他的职务。因为尽管胸牌上有,他也不便太靠近去看。
“唐县长好!”年青军官显然已认识他,一见面,他就恭敬问候。
“哦,余少校,你好!”唐明友主动伸出手去与余庆生握,并且问道,“你是李总司令的贴身侍卫,昨夜的酒宴,后来你去哪儿了?”
余庆生举止潇洒,且极富口才:“唐县长,真不好意思,与您落实好酒宴之事后,我就去了淮南见古专员。”
噢,原来是去见古沛然大哥!
“余少校,我有一事想请教少校,昨天晚上总司令问到古董之事,不知他是何意?”唐朋友恭敬地问余庆生。
“古董?”余庆生惊讶地问。
唐朋友见状,忙说:“怎么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吧!”
“哦,不是。我们总座的嗜好只是喜欢古董,收藏古董,并没有什么特别含义呀!”余庆生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唐明友舒出一口气。
回到县府,他找到陈布林,说:“陈老弟,你手边有没有像样的古董?”
陈布林不解他问:“二哥要古董做什么?送人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送人了。”
“送给谁呀?难不成是李总司令。”
“让你猜对了。”唐明友有些得意地说,“你知道李总司令的嗜好是什么吗?爱古董,爱收藏古董。”
“你还真的是送的李总司令?”陈布林有些羡慕地说。
“是的!你若有,你也送。”唐明友提醒兄弟说。
“二哥,我手边没有像样的。这样,我去楚玉阁淘两件,你等着。”陈布林说。
“好!快去快回。”唐明友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