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子弹农场的追捕之后,战争船桅终于暂时平稳了下来,一路朝着绿洲方向前行,希望的曙光终于再次闪现,但仅仅只持续了一小会,非常短暂的一小会。
当费罗莎终于找到了自己童年成长的地方时,却发现这里与她被掳走之前已经沧海桑田了,绿洲彻底消失,土地被污染之后,没有水源,没有食物,甚至就连空气都充满了毒气,整个部族都不得不搬离,在沙漠里寻找一个安身之处,他们昨晚经过的那片沼泽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绿洲。
更为糟糕的是,费罗莎的家人们在二十年期间都已经支离破碎,整个部落只剩下老弱妇孺们,全部都是女人,青壮年已经全部湮灭。她们现在甚至不得不利用自己作为诱饵,欺骗路过的落单幸存者,谋财害命,寻找着继续生存下去的方法。
希望,就好像泡泡一般被戳破了,所有的梦境、所有的幻想、所有的期待……还有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拼搏、所有的执着,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费罗莎茫然地朝着未知的地平线走去,却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沙漠,整个人跌坐下来,愤怒而绝望、悲伤而茫然、无助而痛苦地嘶吼着,“呃啊……”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吼叫声在苍穹之下不断回响着,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轻风吹拂,沙尘滚滚,烈焰当空,费罗莎孤独落寞的身影彷佛随时都会被这一片无穷无尽的绝望所吞噬。
看着麦克斯眼底闪烁的模糊泪光,亚伦的眼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泪水的重量,滚滚滑落,他仅仅咬住自己的唇瓣,掩饰着自己的狼狈,脑海里所有的画面乱作一团,安加拉德的牺牲,不死老乔的愤怒,子弹农场的疯狂,黑夜沼泽的危险,枪林弹雨的紧迫……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都化作重量狠狠压制下来,彻底压垮了费罗莎,也压垮了亚伦。
亚伦抬起手狠狠擦拭着眼眶里的泪水,低头看了看身边,却发现艾玛脸颊上也流淌着滚烫的泪水,不仅如此,回头望去,整个放映厅都鸦雀无声,晶莹的泪光在大屏幕的光芒映衬之下,折射出内心深处的酸楚。再次回头看向大屏幕,目不转睛地看着费罗莎那几乎崩溃的背影,泪水又一次滑落,他无法想象费罗莎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到底背负了多少,一步一步走到了终点,却发现所有一切都是虚无。
费罗莎决定穿越沙漠,他们抛弃战争船桅,将汽油利用到摩托车上,更加轻便,也更加省油,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他们终究可以寻找到另外一片绿洲;麦克斯选择分道扬镳,他还是习惯一个人独自上路。第二天,双方分别踏上了不同道路。
看着费罗莎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一群老弱妇孺,除了费罗莎之外,只有纳克斯一个青壮年,而纳克斯肩膀上长了两颗肿瘤,生命也没有剩下多少了。麦克斯的记忆再次席卷而至,他曾经辜负了一群人,他也曾经抛弃了一群人,在末日世界之中,他不折手段、竭尽全力地试图生存下去,他始终孑然一人,现在又是如此。
麦克斯追上了费罗莎一行人,提出了另外一个计划:原路返回,正面突破,将不死老乔等人截断在峡谷之后,然后回到基地,夺取统治权,在那里重新建立家园。
“听着,这将会是艰难的一天。”麦克斯对着犹豫不决的费罗莎说到,“但我敢保证,你再往前走一百六十天,除了沙子还是一无所有。如果我们原路杀回去,至少我们可以……”麦克斯的话语也变得晦涩起来,那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神透露出一抹艰难,“……一起……得到某种所谓的救赎。”
麦克斯伸出了右手,费罗莎握住了他的右手。
“好样的!”亚伦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咬了咬舌尖着才没有喊出声来,但亢奋的情绪却无法抑制地张扬起来,热血沸腾地想要加入麦克斯和费罗莎的行列,勇往直前。
追逐战再次开始了!
战争船桅不仅面对着不死老乔整个车队的夹击,而且,他们的引擎岌岌可危,他们的弹药所剩无几,他们的战士屈指可数,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们就损失了两名战士,一切不利因素都在朝着战争船桅涌来。
不死老乔的部队则花样百出,箭头部队先用飞钩钳制住战争船桅的水箱,而后放下爬犁增加自己的摩擦力,连续三辆、四辆、五辆车子的钳制,战争船桅的引擎几乎就要瘫痪;麦克斯以身犯险将所有飞钩都剪断,但随后战争之子们又甩着桅杆从天而降,用长矛直接攻击战争船桅的车身,防不胜防。
氤氲而起的热气让空气都变得模糊,洋洋洒洒的沙暴让苍穹开始失去色彩,密不透风的攻击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兵荒马乱之中,致敬先知被抢回了千兆马之上,部落奶奶被割破了喉咙,中箭之后的麦克斯为了拯救费罗莎却从车前盖上滑落,费罗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麦克斯的左腿,但却被闯进车厢的战争之子刺中了腰际。
战争船桅陷入了包围圈之中。
亚伦的大脑已经彻底当机,准确来说,今晚他的脑海里就没有恢复正常过,那震撼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那刺激的情节一段接着一段,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了,何况是思考?战争船桅的最后一线生机都已经危在旦夕,这让亚伦紧绷到了极致,双手紧握在一起,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扭曲,但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疼痛和异样。
修补好引擎的纳克斯从底盘爬了出来,顺势踢了麦克斯身体一下,这让麦克斯重新获得了动力,直接跳到了汽油镇镇长的车上,将费罗莎的左手解放了出来。同时,麦克斯击杀了车上的其他人,将车子抢了过来,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但,这依旧没有能够缓解危机。
亚伦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车辆和车辆之间硬碰硬的撞击,支离破碎的零件漫天飞舞;麦克斯单枪匹马地在车辆之中跳跃拼搏,赤手空拳地杀出一条血路,试图重新回到战争船桅之上;战争船桅那装着三千加仑汽油的油罐在危急时刻终于解除了纽带,彻底引爆,大红色与鲜黄色杂糅在一起的火焰伴随着滚滚黑烟蔓延开来,爆炸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上演,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
恍惚之间,亚伦觉得中/国剧院也开始晃动起来,那烈焰焚天的场面在浩浩荡荡的红色沙漠之上挥洒泼墨,气势磅礴、恢弘壮阔,碧蓝色的天空都开始沸腾起来,彷佛一把巨大的篝火开始煮沸全世界一般,那种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在密集紧绷的战斗之中让人喘不过气来,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恐惧感彻底引爆了所有的肾上腺素。
千兆马开到了战争船桅的正前方,阻拦住了去路,费罗莎将车子的控制权交给了纳克斯,她决定亲自爬到千兆马上,与不死老乔同归于尽,但在激烈的追逐战之中,费罗莎的数次尝试都没有能够成功,身后的麦克斯更是命悬一线。看到如此场景,此前就已经崩溃的奇多选择了背叛,她主动离开了车厢,在不死老乔儿子瑞克塔斯的帮助下,爬上了千兆马。
亚伦睚呲欲裂,不敢置信,可不等亚伦惊讶的这一口气喘完,就看到奇多伸手抓住了费罗莎,成功帮助费罗莎登上了千兆马。
费罗莎立刻与千兆马上的其他战争之子战作了一团,不顾一切的费罗莎在麦克斯的牵制和纳克斯的冲撞帮忙之下,终于来到了千兆马驾驶座旁,不死老乔准备开枪杀死费罗莎,但他的右手却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致敬先知抓住了,不死老乔狠狠地击打了致敬先知的面颊,不过就是这一点点时间,费罗莎用机械左手抓住了不死老乔的呼吸面罩,狠狠往后一拉,咬牙切齿地说到,“还记得我吗?”然后就把她的机械手扔进了轮胎之中,不死老乔的整张脸都被撕扯下来,卷入车轮里,鲜血淋漓。
亚伦不仅没有觉得松懈,反而越发紧张起来了,眼睛肿胀得发疼,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参与到战斗之中。
奇多对着身后战争船桅的伙伴们大声喊道,“他死了!他死了!”
于是,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开始朝着千兆马爬过去,刚才帮助奇多登上千兆马之后留在了战争船桅上的瑞克塔斯,被麦克斯打到昏迷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试图去抓住凯帕博,纳克斯及时踩下了刹车,拯救了凯帕博。
愤怒之中的瑞克塔斯决定毁灭战争船桅,他将暴露在外的引擎徒手拔了起来。纳克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向了凯帕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再次绽放出了狂热的光芒,“见证我!”
寒颤,再次寒颤,亚伦的身体在不断地打寒颤,根本停不下来,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开心的纳克斯,那一句“见证我”,悲壮,惨烈,英勇,强大,闪耀,这一刻的纳克斯,身上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万丈光芒。然后镜头放缓,纳克斯在离开峡谷之前,用力打了一圈方向盘,战争船桅直接就翻车撞向了旁边的悬崖。
一切的一切都放慢到了极致,有种史诗般的波澜壮阔,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将纳克斯的身躯彻底吞没,然后……山崩地裂,后面所有的车辆都连环车祸地撞做了一团,所有岩石都滚落下来,爆炸,一下接着一下,那熊熊烈火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就好像火山喷发一般,视野里漫天漫地的红色,整片天空被染成了孔雀蓝,妖冶而瑰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