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思绪回笼。
迈开腿,朝着陆司聿凑近了一步。
“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是谁想要捉弄他。”
陆司聿眯着墨眸盯着她,矜贵俊朗的脸上似笑非笑。
忽然,一双大掌又快又准地掐住了江暖的下巴。
男人的关节稍稍用力,几乎要把江暖的下颚给捏碎了。
“江暖,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和我说话?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嗯?”
开口间,陆司聿吐字清晰,字腔正圆。
他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狠毒如蛇蝎。
陆司聿确实让人在监狱中打过江暖的哥哥一次,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那时,江暖的哥哥刚进拘留所,就在里头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后来,陆司聿的奶奶特地交代,人死不能复生,要他放下仇恨。
陆司聿的心中虽然仍旧怀揣着恨意,但是却再也没有叫人打过江暖的哥哥。
江暖的下巴被陆司聿掐得生疼,骨头传来的疼痛遍布全身。
可她非常倔强,一句疼都没有喊。
“纵容?你有纵容过我吗?”江暖嗤笑一声,潋滟的眸底有些湿润。
什么是纵容?
纵容是毫无理由的护短以及潜意识的偏爱!
陆司聿何时纵容过她?
“我在你心底,连个佣人都不如,你践踏我的尊严,把我当成出来卖的女人,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纵容吗?”
江暖掷地有声,紧紧逼问。
陆司聿看着她双眸泛红的模样,心底的憎恨油然而生。
江暖的哥哥至今还能平安无事,就已经是他对江暖最大的纵容了!
毕竟她哥哥撞死的人,是自己的初恋!
江暖或许不知道,但是陆司聿知道。
他甚至觉得江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实际上,江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撞死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江暖,你哥在监狱里被人打了,那是他活该,懂吗?”
男人的手指微微松开,不屑地甩掉了江暖的下巴。
江暖来不及顾及下颚的疼痛,一脸气愤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说我哥活该?”
“杀人偿命,像你哥这种人,应该直接去死!”陆司聿压低了声音,冷眸阴鸷。
江暖被气得浑身发抖,心底的委屈和酸涩不断地蔓延开来。
“所以,你承认了,是你让人动的手?”
江暖瞪大了美眸,一脸倔强的望着陆司聿。
“呵……”男人冷冷地笑了起来。
陆司聿没有解释,只是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她。
那抹恨意,仿佛沾染了毒液的利剑,想要将江暖的心脏狠狠刺穿。
“陆司聿,你说话!”
见陆司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江暖的火气瞬间涌上心头。
她情绪激动,一把拽住了陆司聿的衣袖,用力摇晃。
哥哥确实是酒后驾驶撞死了人,但也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被判了五年。
况且,酒驾撞人本就是过失犯罪,事发之后,哥哥也并没有逃逸,而是留在现场报警处理,配合调查。
陆司聿凭什么找人去监狱打他?
“对,就是我干的,满意了吗?”陆司聿轻启薄唇,压迫感十足地盯着江暖。
江暖的肩膀轻轻一颤。
捏着陆司聿的手臂更加用力。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江暖有些声嘶力竭,冲着陆司聿喊叫。
她真的好累!
她只想安稳度日,就这么难吗?
现在哥哥出了事,生死未卜。
母亲那边又急疯了,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她的身上。
江暖特别的烦躁,所有的坏情绪,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陆司聿凶狠地瞪着眼珠子,手臂用力一甩。
江暖没站稳脚步,一个踉跄自己摔倒在地。
她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来,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无辜?江暖,你少他妈的在这里装圣母,你哥不无辜,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江暖沉默了,无声地咬了咬唇。
气氛很是僵硬。
半晌过后,江暖缓缓开口。
“陆司聿,你放过我吧,我们离婚,只要你以后别再为难我的家人,我愿意净身出户。”
江暖卑微地望着他,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着话。
陆司聿冷笑着,面色低沉。
“滚。”
男人给出的回答,简明扼要。
江暖,你哥撞死了我最爱的女人,那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好好赎罪吧。
想离婚,门都没有!
——
江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陆氏财团的。
从会客室出来以后,她就魂不守舍,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开车来的。
江暖走了整整两条街,才恍然间回想起来。
车子还停在陆氏财团的地下车库。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疯狂响起,江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像是广告推销的。
江暖没有心情接,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秒钟,那通电话又打来了。
江暖很是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语气有些差,“喂,哪位?”
“江暖女士吗?这里是瑞宁医院,我是昨天为您检查的刘医生。”电话那头的人温和地说道。
听到这儿,江暖愣了两秒。
“刘医生,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在为您检查的时候,医护人员不小心把您的报告单和另一名女士的搞错了,您没有怀孕,而是得了子宫肌瘤。”
“子宫肌瘤?”江暖呆呆地站在原地,重复着医生的话。
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她没有怀孕!
反而得了子宫肌瘤?
江暖心情复杂,纤长的手指用力地捏着手机。
“医生,您确定吗?”江暖皱着好看的眉头,缓缓问道。
“确定确定,江小姐,您这两天赶紧过来找我,我给您开点药,我看过了,您的瘤现在还不是很大,可以继续观察。”
“好,谢谢医生。”
江暖苦笑了下,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短暂的两天,江暖的心情犹如在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
本来,她还在烦恼,该怎么隐瞒自己怀孕的事。
现在想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老天爷真是一点都没有宠爱她。
没有怀上陆司聿的孩子,应该是一大幸事才对。
可是,江暖的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
一丝浅浅的失落从她的脸上转瞬即逝。
直到鼻尖传来酸楚的感觉,江暖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怎么会那么难过呢?
正当江暖心烦意乱之时,陆司聿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在哪里?”陆司聿面无表情的问道。
“不用你管。”江暖沉沉开口,语气比陆司聿的态度还要冷淡。
此刻,她一点也不想顺着陆司聿,就是不想回答。
“你如果不想你哥出去治疗,那随便。”
冷笑一声过后,陆司聿装腔作势地想要挂掉电话。
江暖一听,急了,立马说道,“我在你公司后面的商务街,这里有家云创咖啡。”
“五分钟后到。”
陆司聿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也没说,是为了什么事要来找她。
江暖看了眼手机日历。
二十号。
她这才回想起来,今天是每个月回老宅和爷爷奶奶聚餐的日子。
江暖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望着自己哭到红肿的眼睛,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拿出气垫开始补妆。
陆司聿的时间观念非常准。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黑色的库里南稳稳地停在江暖的面前。
江暖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望着陆司聿的车牌号愣了愣神。
电视剧中霸道总裁的车牌号,一般都是六个六或者六个八之类的吉利数字。
可陆司聿的车牌号是江A·Y1228。
江暖一直不明白,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只是隐隐地觉得,像是某个人的生日。
陆司聿的眼皮慵懒一抬,见江暖站在路旁发着呆,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
江暖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地绕到后排,准备拉开车门。
“坐前面。”陆司聿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暖习惯了和陆司聿保持距离,以往搭乘他的车时,基本也是坐后排为主的。
除了需要她配合他逢场作戏的时刻。
江暖没说话,按照陆司聿的指示,坐上了副驾驶。
车内的气氛有些略微的紧张。
江暖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声不吭地系上了安全带。
陆司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扯出一道嗤冷的笑意。
女人柔和精致的脸,眸色清浅如画,眼底似有潋滟的水光。
江暖明明就美得让他挪不开眼。
察觉到陆司聿深幽的眸光,江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
随后,男人高傲的语调缓缓响起。
“真丑。”
江暖自然是听到了,陆司聿在说她丑!
但她装作没听到,淡定的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江暖在心底骂了一万遍,陆司聿就是一条惹人嫌弃的臭死鱼!
见小女人不搭理自己,陆司聿又扯了扯嘴角。
“等会儿见了爷爷奶奶,别乱说话。”
“嗯。”江暖语气平静的应了一声。
感觉到自己被忽视,陆司聿蹙起了眉头,有些莫名的心烦。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开了一路。
江暖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脑海中却乱糟糟的。
明天,爷爷就要进行肾移植手术了,她必须要去医院守着。
还有哥哥的事,她得赶紧想办法让哥哥去外面的医院治疗。
短短的两天之内发生了那么多烦心事,就像是有个千斤顶压在江暖的胸口。
江暖把自己的事情排到了最后。
反正她没怀孕,也不着急去医院检查。
江暖想等所有的事情处置妥当之后再去医院。
陆司聿开了车载香氛,是江暖喜欢的木质沉香。
也不知是不是车里的空气太闷,江暖闻着平日里最喜欢的香水味,胃里一阵翻滚。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作出一副要呕吐的模样。